黑夫一下子严肃起来,拍案呵斥道“汝可知,为了保住汝等性命,程巨子花了多少心思,他还写信来,说三墨皆为北人,请我多多照抚。你倒好,初来乍到,却口不择言。这话若是传到监军耳中,追究起来,你便是二次诽谤,不止是髡发流放了!难道你想让程巨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甚至连累整个墨家才甘心么?”
“昌南侯,我……我一向口直心快,只是一时不忿,未想那么多。”
阿忠知道昌南侯是墨家的朋友,也是恩师至交,一时间面有愧色,朝黑夫下拜,垂首认错。
“这件事便就没发生过,类似的话,不可再言。”
黑夫也理解,对于秦墨而言,他们赌着背离墨经,抛弃“非攻”的代价,为了追求尚同,为天下一统做出了很大贡献。
但如今皇帝的施政,却与墨者理念背道而驰,肯定会让满怀憧憬的秦墨觉得,自己被辜负了吧。
“不过,你的手艺和心思,的确是极巧,我军中正缺能提纲挈领,带着工匠作业的墨者。”
黑夫让阿忠起来,还替他拍了拍灰,一副待之如子侄的姿态。
“与其整日抱怨,不如拿出你做这‘气死蚁’的精巧心思来,想办法,助我早点结束这场劳民伤财之战。”
阿忠低声道“昌南侯,我……我还是不想造杀人之器……”
对此黑夫早有所料“我又不是姚贾、赵高,不会强人锁男。”
“本侯不要你造杀人之器,要你帮我造船。”
“船?”阿忠不解,听说昌南侯麾下有舟师数百,更有巧匠无数,什么样的船需要墨者帮忙?
“可不是一般的船。”
黑夫让阿忠到案前,指着纸上的草图“是以桨轮驱动,能在郁水中逆流而上的‘轮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