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悟清能得到他应得的一切,那就更好了。”
安老王妃笑声未绝,萧韧忽然插嘴说道。
笑声戛然而止,安老王妃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萧韧。
萧韧还是第一次被尼姑盯着看,而且还是一个老尼姑,他有些不自在。
“悟清冒死进宫,只为了查出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何许人也,说起来也是一个可怜人。”萧韧继续说道。
“你说悟清进宫了?什么时候的事?你又是从何而知?”安老王妃面沉似水,声音也低沉下来。
萧韧想起临来京城前,周彤叮嘱过的事,他顿了顿,没有回答安老王妃的话,而是反问道:“说来也巧,悟清进宫找的人,恰好就是长兴侯王钦的外甥女,而此间的主人,又恰好是长兴侯王钦的妻弟。”
安老王妃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冷冷地问道:“你们把悟清怎样了?”
萧韧道:“悟清失踪了,在我进京之前就失踪了,连同他的师傅觉然,亦不知所踪。眼下更值新旧交替之时,萧某虽是带兵的将领,可也不得不说,如今外面很乱,其实不用萧某细说,安老王妃打过仗、主过政,即使没有亲眼看到,也一样能够想到。新帝正式登基之前,这京城,这北直隶,甚至于整个大齐,都还会乱上一阵子。人海茫茫,觉然师徒在这乱世之中,就如海上行舟,前路茫茫,后路亦茫茫。”
安老王妃腮上的肉一颤一颤,她年轻时是个美人,但是美人老了,皮肤会松驰,即使不胖,两颊上也会有赘肉垂下,此时的安老王妃,没有了身姿如松般的挺拔,整个人颓唐下来,如同寻常老妪。
“他们真的走了?”安老王妃一字一句地说道。
萧韧在她的声音里感觉到悲伤,只有淡淡的惋惜。
“我派出去的人,在大相国寺和煤青山,皆未找到他们。”萧韧如实说道。
屋内顿时寂静下来,落针可闻。
时间如同流水,静静流淌。萧韧从来就不是心平气和的人,可这时却也耐下性子,默然不语。
良久,安老王妃长叹一声,喃喃说道:“走了好,走了好,那位子原本也和他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那谁和那位子有关系,小王子吗?”萧韧问道。
安老王妃苦笑:“是啊,小王子,党夏人其实和汉人生得很像,只是比汉人更加白净,鼻子高挺,眼瞳不如汉人那么黑,党夏女人生得极美,不像我们鞑剌女子,都是圆脸塌鼻梁。所以贫尼给阿鲁台选的王妃
和侧妃都是党夏出名的美人,小王子阿其格从小就是个漂亮的孩子,他很聪明,像我这个祖母一样喜爱汉学,我给他请了汉人的师傅,师傅常常夸奖他,说他若不是王子,说不定能到大齐考个状元。阿鲁台勇猛有余,谋略不足,安克从小就不喜读书,他一心要做像鞑刺王和安鞑王那样,做个强者。所以我把希望寄托在阿其格身上,我要尽我最大努力,让他成为一位明君,让党夏国泰民安,不受外族欺侮。”
“所以安克担忧的事并不是空穴来风,在老王妃心中,其实还是想让小王子阿其格继承王位?”萧韧毫不客气地问道。
他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安老王妃扶植安克继承王位的时候,她并不是像太祖那样病得快死了,她比太皇太后更厉害,武可上沙场,文可登朝堂,她没有让理应继位的小王子做国王,反而让身为王弟的安克继位,可私底下却又把小王子当成未来的王去栽培,这若不是自欺欺人,那就是想要瞒天过海。
萧韧想起周彤对他说的事,在安老王妃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的时候,又说道:“悟清就是阿布王子,他是你与汉人生下的孩子,他根本就不是阿鲁台与侧妃花氏所出。这件事不知为何被安克知悉,于是你便暗中培养小王子阿其格,一旦安克不听你的话,你就让小王子阿其格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