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哪个杨家?”许先生一怔。
“就是以前的护国公府,太皇太后的娘家。”冯烨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期待。
许先生恍然大悟,笑道:“你这孩子,一定是听了临潼公主的故事了,对不对?”
“嗯。”冯烨点头,其实临潼公主的故事里可没有提到杨家,但是许先生这样问了,那他也不想否认,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而已。
“杨家早就灭门了,后来杨家有个叫杨锦程的,劫了法场,救走了自己的弟弟,伙同反贼韩广起兵造反,天子派了大将军蒋双流平乱,听说杨锦程自尽了。”这件事过去也只有十几年,许先生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可也听说过,何况,他的父兄也都是有功名的,年少时他时常听父兄们谈论时政。
“那杨家就没有其他人了吗,全都死了?”冯烨又问。
“那肯定是全都死了啊,杨锦程是自尽的,好歹还算是死的体面,杨家其他人都是被砍头的,就连杨皇后也是死在乞丐群里,唉,这就不说了,说出来也是辱了先帝的脸面。”
民间关于杨皇后之死,说得颇为不堪,因为当时先帝让贴出皇榜,各省各县全都贴了,人人都知道杨皇后是藏身于乞丐之中,尸体也是在乞丐窝里发现的。
先帝是恨透了杨家,恨透了杨皇后,他不能废了太皇太后,所以就只能诋毁杨皇后,就连死了也不放过。
冯烨心里一阵疼痛,他没有说话,耷拉着脑袋向教室外面走去,走到门口,才缓过神来,转身对许先生施礼:“学生多谢先生解惑,学生告辞。”
许先生笑着摇头,这孩子真有意思,他挥挥手,说道:“快回去吧,你阿娘等你回家呢。”
送走所有学生,许先生便抱了那只装着咸鸭蛋的坛子,又拿上荷叶茶回了家。
许家是清虚人,薄有田产,在清虚算是大户人家。
许先生的父亲是同进士出身,如今就是这交阳县的县丞,许先生考上秀才后,便跟着父亲来到交阳,进了交阳的县学读书。
冯烨读书的这家学堂,则是许先生的恩师钱老夫子办的,许先生每天有半日在县学读书,也还有半日则帮着钱老夫子在学堂里教授蒙童。
许先生的大哥和他一样,也是秀才,只是年纪渐大,已经断了再进一步的念头,如今就在清虚老家,在许家族学里任山长,除了教授许家自己的子弟,也收附近乡邻家的孩子。
许先生和父亲一起住在县衙的后衙里,许老太太虽然没有跟过来,
但却派了自己的陪嫁嬷嬷过来照顾父子二人的饮食起居,他们住的小院子收拾得干净整齐,有花有树有葡萄架,父子二人常常在院子里下棋饮茶,谈天说地。
今天许先生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他莞尔,这是大哥家的侄儿侄女来了。
果然,他刚刚踏进院子,两个身影就朝他扑了过来:“小叔父,小叔父!”
“哎哟,你们当心点,别把坛子给弄破。”许先生一边斥责,一边又笑着任由两个小家伙抱着他的胳膊摇晃。
“你们两个,都给我站好,没见小叔父手里还拿着东西吗?”
随着声音,一个女子走了过来,她穿着湖蓝色的褙子,眉目娟秀,如云的秀发上插了支青玉簪子。
“大嫂,您也来了。”许先生连忙见礼。
这时,小侄女已经接过了许先生怀里的坛子,侄子也接过了他手里的荷叶茶。
“这是什么?咸鸭蛋?”许大嫂看着那只青花坛子问道。
“一个学生的阿娘送来的,那孩子很聪明,刚刚入学没多久,我都没有教,他自己就会背诗了。”许先生一边说,一边向里面走去。
许大嫂笑着说道:“那还真是聪明,小明和小云都要硬逼着才能背下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