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们伏在丘陵地区的山坡后,从各个角度观察着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尤南盆地,他们距离临汾城很远,但可以清晰听到喊杀声。
上游不断有尸体飘过来,越来越密集,清澈的汾河水依旧跳跃,只是远远看去已经变成一条浅红色的飘带,蜿蜒在萧瑟秋意之间。
“回报,临汾战役地五十九天,尤国王军和地方军残余已经合兵一处,正与离军在临汾城外决战,双方战损都超过四成……”
“疯了……这群人都疯了,没有军队这样打仗,战损达到这个比例早就该溃散,更何况是一帮打了这么久的疲兵。”同伴回答。
“赶紧回报,费什么话,都死掉最好,省得到时候我们费尽。”
斥候说完继续附身记录……良久,身后没有声音,他诧异地回过头,却发现同伴已经倒毙在血泊之中,一个高瘦的身影站在几步外盯着他,细眼中全是灰暗,目光让人忍不住战栗。
“什么人?”斥候猛地抽出战刀,直指对方,“你……你是阴仲平?”
“亚子营?你认识我?”
“越国的叛徒!亚子营每一个人都认识你。”斥候咬牙切齿。
“越国的叛徒?”阴仲平有些诧异。
“你不是已经投降离国了么?干嘛摆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斥候嘿嘿冷笑,但他的手在颤抖,逃不过阴仲平的眼睛。
“谁说的?我仍在执行任务。”
“大王亲口所述,执行任务?你走了三年,离国王室倒是被你保护得很好,我们派去的刺客有七人是直接死在你手中。”
“刺客?去刺杀辰王妃的刺客?是亚子营……我还以为是尤国秦氏……”
“有尤国人,不过他们哪来那么多高手……”
“他们是故意送死。”
“是你杀死他们。”斥候双眼猛地圆睁,战刀划破空气,劈向阴仲平。
“噗……”弧线只划出一半,战刀脱手掉在地上,一柄短剑刺穿了他的咽喉,在鲜血喷溅之前抽了回去。
“直线的距离最短,在亚子营被选为刺客,教习第一天就会开始强调。”
阴仲平收起短剑,走到斥候刚刚的观测位置,从地上捡起一个小圆筒,放在眼睛前向临汾城望去,“这就是越王从鬼方矮人手中购入的千里镜吧……”
“临汾战役第六十天,战况依旧激烈,双方战损超过五成……”
“临汾战役第六十一天,西城门被突破,离军进城,巷战……”
“临汾战役第六十二天,突如临汾的离军被全歼,战况焦灼,临汾百姓死伤惨重,双方战损已经超过六成……”
阴仲平伏在斥候所在的位置,继续记录,不眠不休。
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眼中的灰色越来越浓,几近凝固。
“这该死的世道,疯狂的人。”临汾战役第六十二天晚上,他终于放下千里镜,将头埋在地上,失声痛哭。
第三次,情绪没法控制,完全崩溃,泪水根本止不住,都发生在最近三个月内……直到地平线上又出现一支军队,快速向临汾扑去,才重新引起他的注意。
“这就是你想要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女人的声音,空灵而富有磁性。
“蓁蓁?”阴仲平猛地起身回头,却见一个裹在斗篷里娇小的身影站在几步外,与蒋蓁蓁的高挑完全不同。
他下意识瞟了眼仍旧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短剑已经出现在手中,“亚子营?”
对方缓缓摇头,伸手掀开包裹在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异域风情的瓜子脸,完美的弧度勾勒到尖尖的下颚,桃仁状的眼睛很大,瞳孔晶莹剔透,浓密的睫毛在两勾弯眉下忽闪忽闪的似乎要触碰道小小的琼鼻,发色灰白,尖尖的耳廓从柔顺的发间钻出。
“你……是什么……”阴仲平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