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易水河畔一座小山包上,白启盘膝坐在光秃秃的大树下。
手掌张开,手心向上,一颗暗红色血珠慢慢升起,悬浮在掌心上方,缓缓转动。
目光透过面具紧紧地盯着这颗血珠,喃喃自语“四百年,烈夺始终没有认主迹象,有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那家伙并没有战死?”
“嘿嘿嘿……”
俄尔,白启失笑,“荒谬,以他那火爆脾气,怎么可能容忍姬家那些杂碎在雍都乱来。不对,炼体术也是术法,难道他……真的没死?
好吧,我承认这只是个笑话。”
血珠旋转的速度在加快,空气中忽然出现一些肉眼难以觉察的亮点开始朝血珠靠近、靠近、再靠近,然后悄无声息地隐没入血珠之中。
“孩子,你会是它的新主人么?至少它这么认为,不远万里给我传信。
赶巧,我这么多年头一次出来就碰到你降生,又是阴谋出卖,又是军阵搏杀,还冒出个亡灵术士,如此热闹如果说没有什么机缘在其中是不是有点荒谬?”
话音刚落,白启忽然用另外一支手狠拍自己脑袋“你怎么啦?已经看到过真相,还神神怪怪的骗自己?连天神都是假的,哪来什么天意,碰巧撞大运罢了。”
空气中的光点越聚越多,血珠转动速度也越来越快。
安静片刻,白启又自言自语道“天意也许真有吧,推演不过是抽丝剥茧,真相?或者真相之外仍有天神存在呢?
如果没有,为什么我能在记忆结界中看一个不该存在的人,双手拢在袖子里不肯拿出来,必然有蹊跷。
那时,我确定并没有他的存在,哦,不,是他们都不存在。”
“嗤……”的一声,所有聚集过来的光点完全浸入血珠,接着上面散出一层淡淡薄雾,血珠的颜色变淡少许,转速开始变慢。
周围空气忽然变得有些寒冷,雪花细密,纷纷扬扬,挺拔壮实的少年拄着一柄重剑被层层叠叠的僧人残影包围,身形摇摇晃晃,表情僵硬,似乎整个人陷入一种麻痹状态。
“烈夺!是你在求救?你如今不是应该念力耗尽,躺在祭坛么?”首先被确认的是那柄熟悉的重剑,黑黝黝包裹在墨绿色光晕中,血槽殷红,轰鸣不止。
“嗯?无相禅?孩子你是哪个?”白启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景象,思绪混乱,难道因为远离祭坛自己的识海出了问题?
“咦?”
白启微不可查地轻轻一震,“看年纪……怎么可能?这难道……是要突破先天境……别急,别急,呼吸未必一定要靠嘴和鼻子……没有感觉到不代表不存在。
无相禅,障眼法而已,不外乎就是秩序系术法加上炼体术。”他只觉眼前少年无比惊艳,忍不住出声指点。
良久,冰消雪散,冀州封冻的丘陵重新回到视线中,面具人看着逐渐转慢的血珠,轻轻道“不管你们是谁,我一定能找到。
一个在幽州,另一个就是你,没错,不用证据,纯凭感觉,念力修炼这么多年,意识的敏锐远比眼睛看到的、手指触摸到的所谓证据更准确。这次幽州之行,我相信能够找到答案。”
蓦然抬头,目光被密集的马蹄声吸引,投向远处官道。
一队骑士由远及近为首一人三十左右,身材魁梧,一头红发在风中飘舞,猩红色披风在身后高高扬起。
队伍规模不大,只有五六十人,但各个盔明甲亮、身强体壮,在那红发男人的带领下一路疾驰,声势犹如千军万马,军容之盛似乎尤胜早先围攻永丰县城的瀚海狼军。
骑兵们很快发现白启,在随从提醒下,红发男人侧头向这边看来,目光锐利,双方眼神交错他竟然丝毫不怯。
那人显然也对白启有所顾忌,只是望了一眼便催动坐骑,带队加速向东方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