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邪只感觉齐错的身法僵硬,每一次的动作之后都有片刻的停顿。在高手过招面前,这一个小小的停顿,就可能是胜败的关键,看他步伐熟练,不像个刚入门的化境。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他受了伤。
两人再次击掌,齐错又一次被黄邪深厚的真气击退。
这一次黄邪没有继续进攻,而是收起了架势,淡淡说道“后生,多年武学来之不易。你这般年纪已入化境,实属难得。快些离开,老夫就当从未见过你。”
他久居深宫,看淡了皇室争斗。平时虽是不喜于色,但怎么说黄邪始终都是武林中人。一入化境,方才能触碰宗师境界。面前的男子如此年纪,就能踏入巅峰化境,只可惜走上了歧途。若是日后改过自新勤学苦练,大唐必定再出一个年轻的宗师。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带走地牢里的苏云瑾?”齐错挑着眉问道。
“不行,只有你可以走。”黄邪摇摇头“若要带走他,你的脑袋就要留下。”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黄邪的杀气陡然四溢。
齐错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寒毛直竖,原来刚才的一番比试,这老头一直在手下留情。他只是忠人之托来救出地牢里的一个人,邢大虎对他有恩,但是他有理由,拼上性命吗?
宗师面前,可不是小打小闹。
齐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收起了手中的匕首。
他从小被佛门收养,寺庙中的清规戒律,皆触犯得一干二净。
今天偷师兄的木鱼,明天偷师兄的袈裟。在僧人们吃的素斋里,偷偷的掺杂荤菜
在齐错的记忆里,他没少挨寺庙里的僧人批斗。他只是想引起师兄弟们的注意,寺庙里每天吃斋念佛,对于小齐错来说真的是太无趣了。他就好像一只被关在笼里的金丝雀,总是向往着外面的广袤天空。
每一次都是由他师傅出面,才得以平息。似乎,所有人都在怪罪他的时候,只有师傅,总是不厌其烦的包容他。
最严重的一次是藏经阁一本古老的经书不见了,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放到了齐错的身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尽管真的不是齐错所为,他再三解释,但是也不没有人相信他。方丈说他秉性顽劣凡尘未消,不宜在青灯古佛渡过此生。把他带回山上的师傅,却始终笑呵呵的反驳,说齐错天生就与佛门有缘。如此年纪,更应该从小管教,放他下山岂不是有违慈悲之心。
可能是缘份已到,也可能是师徒情份也要结束。他始终不适合寺庙的生活,齐错这些年的行为,在他眼里是最为了解的。最终还是抵不过众人的压力,老僧带着他下了山。
“师傅,你要带我去哪?”
“不是师傅要带你去哪,而是今后的路,你要一个人走了。”
“师傅你是不要我了吗?那本经书真的不是我偷的。”
“山上时间七年有余,你的本性师傅知道。但是如今,偷与不偷,都不重要了。你我师徒缘份已到,你无数次站在窗边看着山下的城镇,我就知道,你始终有一天要回归尘世。”
“师傅,我只是好奇。我发誓,我以后在寺庙里再也不乱来了,我一定好好的吃斋念佛。”
“一切如来本起因地,皆依圆照清净觉相,永断无明,方成佛道。你的佛道,不在庙堂。”
他从来听不懂师傅高深的佛语,也从来没有了解过,什么是真正的佛道。
黄邪见他散去了杀意,知道面前的男子可能打算自行离开也不阻拦。
自观自在,守本真心。
齐错现在明白了,这就是他的佛道。
盗贼也好,君子也罢。若是问心无愧,又何须在意名头。
只见齐错捏了一个指决,右姆指加于食指之甲上,共余三指各自伸展如三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