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有点不自在,他随手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毫无意义的乱画着,他不知道程卿到底要说什么。
“之前你提到的那个噩梦,后来还有再做么?”程卿很直接,毫无铺陈进了主题。
“没有了。”严昱有些生硬地回道,“镜钮没了就没做了。”
“您之前提到那几个梦境的时候都是一语带过,语焉不详,现在,能否详细和我说说?”程卿又问道。
严昱向程卿复述梦境的时候,确实都是草草带过,一来梦境松散,本来也很难串联说出,二来他出于谨慎的考量,在不确定程卿可信之前,不想把什么事都告诉她,尤其是那个关于石刻的梦。
“我已经说的很详细了。”严昱说道,“本来梦境就很零散,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就是些…古代的…梦境,全是断续的片段,又过了这么长时间,我只能说出个大概。”
程卿何等聪明,早在之前的接触中,她就发现严昱有所隐瞒,但是在几乎是完全陌生的情况下,这样的隐瞒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也没有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而且当时,她虽然对严昱有着好奇,但并没有立刻就要知道的急迫感。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在天盖寺之行后,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个看似突然闯入她生活的陌生人,和她的噩梦之间,是有着种某种联系的!
“我也一直,为一个噩梦所困扰。”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与你不一样的是,这个噩梦我做了20多年。”
“…”严昱有些震惊,“20多年?同一个噩梦?”
“对,同一个噩梦,所有的情节都是一样,一遍又一遍,像是永无止境般…”程卿带着一股苦涩的自嘲说道。
严昱可以想象那是那么多么可怕的事情,事实上,他只不过做了几个噩梦,就有一种快要崩溃的感觉,要是让他数十年如一日的做同一个噩梦,只怕他早就疯了。
“对不起。”严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那…那你梦到什么?”严昱觉得即便是出于礼貌自己也应该问一下。
“也是古代的梦境。”程卿淡淡说道,“一个人抓着我,说着些让人厌烦的话。”
“就…这样?”严昱皱了皱眉。
程卿没说话,其实她的梦境不止是这样。她梦境的前半段也有一些快乐的场景,虽然很短暂…她梦见自己站在危城的高墙之上,看着一将杀出万军之中,策马朝她飞奔而来。她也梦见青山绿水,与一人携手并肩同游,心怀雀跃。
她倒不是想要有意隐瞒些什么,而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些儿女情长的梦境,她说不出口。况且…太短暂了,真的是太短暂了,一眨眼间,就又回到那个漆黑可怖的场景,那个让人无比厌恶的场景,一秒钟让美梦变成噩梦的场景!
“你没事吧?”严昱见程卿半晌不说话。
“今天便到此为止吧。”程卿突然莫名地叫了停,她其实本来打算告诉严昱自己在天盖寺失常的原因,可看到严昱,真切地近距离地面对着这张脸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可怖的梦境,在一瞬间充斥了她的脑海,她改了主意,站起身来,走进自己的帐篷,再无声息。
严昱默然不语,他心里一阵难过,虽然他也不太清楚这难过从何而来。此时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离天亮没有多少时间了,肖奉国早就休息了。严昱看着程卿的帐篷,良久,叹了口气,又朝左边的另一队看了看,黑漆漆的一片,完全看不到钟义他们,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是谁值夜。
肖奉国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他已经睡着了吧,严昱叹了口气,心里有股没来由的烦躁。
程卿…严昱的目光又回到程卿的帐篷,也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眼前的这个程卿,比之前用假名片骗了自己的那个假程卿更让他猜不着摸不透。
“人真有前世今生么。”帐篷里,程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