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人,都喜欢在前朝旧事上添油加醋,偏这一个紧跟时事,说的还是前不久才发生的猛料——
卫国定远侯卢亮起兵谋反!
说书人正讲得口沫横飞,卞将军三人听得眉头直皱,女娃那一桌客人却垂头丧气,饭只扒了两口就不吃了。
底下的听客疑问不少,有人就道:“定远侯到处平乱,我记得卫帝至少四次派他镇压暴动,他还跟俾夏人打过好几场仗,不然卫国西边的土地就让人割走了。怎么他自己居然反了呢?”
说书人还未回答,就有客人反驳:“卫百官庸碌贪财,民生凋蔽,可是国君眼耳闭塞,见不到百姓疾苦,听不见平民哀嚎。呵,岂有不反之理?”
卞将军的拳头一下子就硬了。
他身边的侍卫大声道:“你可是卫人?怎敢言之凿凿!”
“所幸不是!”这客人是商人模样,身边还带个小仆,“我是土生土长的青云人,我儿在瀚海学宫听讲,回来就转述与我们听。他们还说,卢亮是被逼反!皇帝身边小人屡进馋言,说卢亮要反,这么说上七八次,皇帝不信也得信了。那你要是卢亮,会坐以待毙吗?”
边上的客人纷纷称羡:“令郎居然在瀚海学宫,前途无量啊!”
又有人道:“既是瀚海学宫传述,那必是真的了。”
商人连道“过奖”,但是满面红光,甚是自得。
他们的重点,居然都不在定远侯。
说书人赶紧咳嗽两声,把气氛拉回来:“可惜可叹,卢亮原本一路高歌猛进,直逼卫都。这时候有人拉着几万精兵来锦上添花,称要跟他一同杀进卫都,清君侧!卢亮轻信失察,就此埋下祸根,最后被他所杀。你们道这人是谁?”
说书的都喜欢卖个关子,众人摇头。
定远侯前不久才造反,众人只知道他功败垂成,具体经过却不清楚。
这时却有一个稚嫩的声音道:“是狗贼卞云山!”
正是小姑娘开声了。
“狗贼与定远侯走到卫都南岸才突然翻脸,作计害死了他,还拿他首级去送狗皇帝,自己连升三级,还被封作太师。卢家军就这样、这样败了!”
她刚开口,卞将军就停箸不食,面沉如水;等他说到最后一字,卞将军重重放碗,反手甩出竹箸。
要是真打实了,小姑娘嘴里就要被多开个洞出来。
卞将军恨她妄言,这时也不顾当地规矩,就想取她性命。
不过竹箸刚掷出去,“嗖”一下没了影子。
酒楼里的客人甚至不知这儿险些发生命案,还在催促说书人。只有女娃那一桌人看得目光微懔。
卞将军脸色也变了,他没看清是怎么回事。
倒是面前的白衣人不紧不慢开了口:“这人也未讲错,你为什么杀她?”
“是你?”卞将军紧盯他不放,“你是怎么……”
话未说完,窗外跳进一个白忽忽的影子,“咚”一下落在桌面。
侍卫原就紧张,腾地跳起。
白衣人摆手:“莫怕,小猫而已。”
不速之客果然只是一头猫儿,通体雪白、毛发蓬松,有趣的是生就一对鸳鸯眼,脖子上还挂着个金核桃。
白猫“喵呜”一声,先去蹭了蹭白衣人的手臂撒娇,接着就盯着桌上的糕点舐嘴唇。
“吃甜食太多不好。”话是这样说,他还是掰了一小块米糕喂猫。
卞将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狸奴怎可上桌?”
“它是妖,不是奴,长年订下这张桌子的就是它。”猫尾巴上粘了几枚苍耳,白衣人轻轻替它摘掉,“再说,它的年纪可比你大多了。”
那厢说书人点了点头:“没错,那位正是从前跟定远侯一起并肩作战、镇压起义的卞云山!小姑娘,你从哪里知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