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也不是傻子,看着他这笑意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好在她也不生气:“言公子,你别误会,我是真心想帮忙。也许,你觉得我不会照顾人,可这些都是可以学的。如今冀州缺人,你这边总比医馆更安全些,对吧?”
话说的委婉,意思也柔软,只是落在言书耳里却是完完全全两个意思了。
你若不带着我,我就去医馆那儿,万一有些什么,那可就都归咎于你了。
这可是明晃晃的威胁。
言书神色不动,只示意元夕将浸染了药水的帕子给平宁,道:“若您执意,那便如此吧,只这青衣巷是这次时疫的初发地点,还请姑娘务必当心些,别叫我太过为难。”
这话听着可就不太客气了,也不像言书会说的样子,偏平宁不在意,接了帕子将姣好的容颜遮了几分,歪了歪脑袋眼里是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有那么一瞬间,言书脸上的笑有些保持不住。
自小到大,也不是没有女子对自己热情痴缠过,可那些多是平民人家的女娃娃,虽是大胆豁达,却也不会叫人为难。
可眼下这位……轻不得重不得,实在叫人无从拿捏,也不知雍亲王怎么想的,宠女儿到这般不顾是非上头,倒让言书有些恍惚从前那些关于谢凛的传言是真是假了。
可眼下,也实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按着惯例,这些粮食和药草原本该放置在守卫那儿,由负责内里的仆从出来取了依次分配,可这儿实在有些特殊,少不得要言书亲自过来跑这一趟。
远远的,一个妇人正由内宅急匆匆的往外走来,直到门口才算止了脚步,向着言书福了福身道:“妾身郑尤氏,拜见大人。”
白色孝服,未着脂粉,蜡黄的一张脸,红肿的双眼。
“就是她了。”元夕道:“托宛芳带口信的那一位,屠夫郑氏的妻子。”
所谓屠夫郑氏,正是前两日不信病逝且签了契约的那一位。
托他的福,这几日康大夫调制的新配方似乎有了些微起色,为了这,言书曾特意下令让宛芳亲自将该有的酬劳或者说抚恤金足足添了一倍送到了他本家,不料,这一位却不要银子,只想要跟言书见上一面。
“郑夫人。”虽不解其意,可他还是来了,言谈间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不敢不敢……”她是一个地道的平家妇女,受不了这些大人的恭敬:“冒昧请大人到这儿来,还望您不要介怀才好,毕竟……”她抬眼看了看周遭,人气萧条,实在算不得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言书看出她的窘迫,少不得又露了几分笑来缓解:“郑夫人,听之前来给你送东西的姑娘说,您有事要找我是吗?是因为您丈夫的事儿吗?或者,您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不是不是……”妇人局促的搓了搓手,似是有些难为,可见是鼓了不少勇气。
言书好脾气的看着她,也不催促。
“夫人。”原本跟在后头的平宁突然开了口,道:“您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咱们家公子是个心善的,但凡能做主的自不会叫您失望。”
她是个姑娘家,长得又温柔乖巧,最是能得妇人的欢心,说起话来轻轻柔柔的也远比言书他们这些个外男更叫人安心些。
果然,她一出面,郑夫人紧绷的情绪就缓解了好些,扣着衣角的手指也松泛了。
“我知道我们家老郑签了那个什么契约,前几日那位姑娘也把银子送过来了,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拿那么些银子也实在没有用处……不如……”
平宁点点头,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郑夫人的心似乎更松泛了些,语调也快了起来:“几位大人也瞧见了,这一处地界儿死的死,病的病,留下一群孤寡,孩子尤其多。虽然,大人们心好,每隔几日就会有人带着吃食来看咱们,可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