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镣铐加身,可从刑房到言书所在的屋子这一段路,林谦还是走的有些艰难,步伐也没有日间的轻快,拖拖踏踏的,也不知是因为受了刑,还是心有踟蹰,极不情愿。
太阳早就落了下去,月光白蒙蒙毛茸茸的,看着凄楚可怜。
七宝阁少了白日的人气,在浓墨一般的黑夜浸染下,颇有几分晦涩阴沉,言书倚在那里,几点烛光闪跃摇曳,挡住了大半张脸。
“主子,林谦到了。”清冷简单,是宛芳的声音。
其实,不用她通报,浓重的血腥气息早早的透过门缝传了进来,看来,宛芳下手不轻呢。
黎元夕是闻惯了这种味道的,不以为意,倒是下令施刑的言书皱了皱眉,神情颇为厌恶,挥了挥手,示意元夕开门。
下午还是容貌济楚的翩翩少年,不过几个时辰,就成了衣衫褴褛的阶下囚,林谦心内荒诞苦楚,面上却不露分毫,倒是跪的工工整整,像是真心诚服。
“多谢阁主不杀之恩。”言语很是恭敬。
七宝阁是个怎样的所在,出发前父亲早就有所告诫,可他也说过,这言书年方十九,素来流连烟花,虽不是好色之徒,可多情恣意也是出了名的。
所以,他奉命来了,带了几分轻慢试探。
元夕跳上前一步,蹲下来细细看了看林谦被血糊的看不出颜色的衣衫,啧啧道:“宛芳倒是心慈手软,竟是没有一样刑罚落在脸上。”
言书道:“元夕,退下。”责罚是难免,可这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旁人先礼后兵,这言书却喜欢先兵后礼,打过了气出了,威风也摆够了,接下来就该是安抚了。
“林公子,坐吧。宛芳,去取些药来。虽是迫不得已,但也不能让公子带着伤回去。”
林谦苦笑,压了压音调,道了声:“歇阁主。”起身落座。
自己一身鲜血,看着渗人,其实并没有伤了根本,花些时日养着,连疤都不会留下,就算父亲想为自己讨说法,也是自己无礼试探在先,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宛芳取了药丸,交于林谦后,规规矩矩的立回了言书身旁。
这药丸清凉,林谦才服下就能感到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消散了不少。
气氛有了和缓,言书伺机开口:“今日林公子来,一则是为了你父亲,二来,或者却有所求。如今辰光尚早,不如趁现在彼此敞开心扉,或者,公子心愿,我有能力满足一二。”
那一曲凤求凰,虽不是林谦弹奏,可是,听曲人一旦共情,心境最容易外露,他虽心有挂牵,可眉间眼底的愁绪还是带了几分真心的。
所以,方才元夕说他全无心肠,也实在过了些。
林谦低头,习惯性的去摩挲茶盏,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拿定决心,起身朝着言书又是一跪,结结实实的磕了头:“阁主既然开口相询,我定然没有再继续欺瞒的道理。但求阁主不计前嫌,救婉君一救,空知感激不尽。”
救婉君?那便是要求言书为了自己去得罪亲君卫?这亲君卫里的人是哪些一清二楚,本就不好招惹,况且身后还靠着太傅向安。这忙,可不是一般的难帮呢。
所以,言书只是笑了笑,未置可否。
他不说话,自然有爱说话的,元夕原本在吃糕点,见他头磕的实诚,倒是认真的耐了性子多瞧了几眼,待听清了对方的要求,才明白,他为何会一反常态。
“林谦公子,我觉得吧,你轻易还是少开口的好。”他掸了掸手上的糕点屑,嘟嘟囔囔道:“如果我没记错,一两个时辰前,你的立场还有些微妙,虽然是受了罚,可与我们阁主到底没有这样无间。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这样的要求提出来,你不觉得嘴里膈应的难受吗?”
“元夕。”言书虽是喝住了他,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