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京师的百姓们带着兴奋和好奇,围观着被京师官兵严严实实包围起来的洛阳令府,只见洛阳令的家眷们一个接一个在卫兵的驱赶下,垂着头从府邸里鱼贯而出,还有搬着一箱一箱不知是金银财宝还是书卷案宗的大匣子,从府里抬了出来。
百姓们一边交头接耳,一边指指点点的猜测到李大人定是犯了什么大罪,这是被抄家了啊。
向南不出三里,是郑众的府邸,依旧大门紧闭。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府邸前的巷子里多了不少身形魁梧,目光如炬的人,密切的注视着郑府的方向。
依旧最进深的院子里,依旧是郑众和江泠二人一坐一立。
江泠焦虑难耐道“郑公,太后已经派人盯上了这里,李甲也不知所踪,李岑府上的人全部被抓进了廷尉狱中,看来她是要动手了。”
似乎正在闭目养神的郑众悠悠睁开了眼睛,神色出奇的镇定,缓缓道“人,可都安排妥当了?”
江泠立即答道“还需要两个时辰,便可万事俱备。”
“嗯,”郑众突然阴阴的冷笑了一声,嗓子眼里尖尖的挤出四个字“亥时动手。”
这一整日,宫里祥和平静一如往常。身处漩涡之外的宫人们不会知道,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正在这花团锦簇的热闹下暗中上演。
酉时刚过,蔡伦奉旨办事经过却非门,无意中瞥了一眼当值的羽林卫,突然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但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怀着莫名的忐忑办完差,回来时蔡伦又特意绕经永安宫外的章华门,在看到戍守的羽林卫那一刻,蔡伦心里猛的一沉。
原来让他感觉不对劲的地方是在这里整个却非门和章华门的戍守侍卫,换上了一大半生面孔。
这是极为不同寻常的。
宫里三千羽林卫三班倒轮值戍守宫中各个重要宫殿的宫门,蔡伦虽说与羽林卫并无关系,但这些年来来往往见的多了,对这些人的脸多少是有些印象的。就算有新老交替,也不过是偶尔出现一两张生面孔,可从未像现在这样一大半换上生面孔。他也未曾听太后提起过要撤换羽林卫的事,难道是陆珩的主张吗?可他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
越想越觉事有蹊跷,于是蔡伦心里惴惴不安的去寻陆珩问个明白。途径西宫外一处人迹稀少的甬道时,蔡伦远远瞧见有两个人影正交头接耳,看上去形色有几分可疑。蔡伦便轻手轻脚的悄悄靠近,躲在甬道转弯的一个暗处,偷偷瞧去。
虽然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但是面对着自己的这个人,蔡伦却十分熟悉。此人正是羽林卫统领,一等侍卫江泠。
江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对面的是什么人,他们又在暗中商议什么呢?正在胡乱想着时,江泠对面的人突然转过身来,同时江泠也转过身去,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蔡伦压低了气息,仔细睁大了眼睛去看,来人的面孔越来越清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蔡伦心中愈来愈强烈。
他努力回忆着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就在那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甬道尽头的那一刻,蔡伦终于想起来了,他确实见过此人,在一个人的府邸里。
想起来的那一刻,蔡伦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如遭雷击一般,呆立片刻后,他立即拔腿向永安宫的方向小跑而去。
邓绥却不在永安宫里,问了伺候的小宫女,方知在半个时辰前,邓绥去了御书房,这个时辰正是太傅徐防向陛下讲学的时候,小宫女说太后今日有兴致,便去一同旁听了。蔡伦听罢,片刻不敢耽搁,立刻又往御书房跑去。
彼时徐防正在与刘祜坐而论治国之道,邓绥在一旁正听得津津有味,冷不丁蔡伦不待通传便闯了进来。
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模样,邓绥皱着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