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
池棠一心想着,只要将噩梦里会发生的事提前告诉爹爹,凭爹爹的本事,一定能防患于未然。
但她完全没想过他会不信。
一点也不信。
后来池棠又几次试图说服他,都被他以“只是一个梦”给搪塞过去了,导致她愁得不行。
不仅愁怎么取信池长庭,还愁自己这样发愁会不利于养病。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尽管她无时不刻不在发愁,可一点也不影响病情以惊人的速度好转。
“今天看着好多了,收拾一下,明天下山回家!”池长庭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她重生醒来后的第三天,退烧后的第二天,以及在普明寺的第四天。
池棠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她明明记得应该是反复高烧三日,足足在普明寺待满七天才回家的,回家后,又休养了半个月才痊愈,为此还错过了燕国夫人的寿宴。
怎么会这么快就好了?
难道她以为的前世,真的只是一场不作数的梦?
“好得快你还不满意了?”池长庭失笑。
池棠尴尬地笑了笑,随口问道“这次请的还是济仁堂的葛大夫吗?”
池长庭略一停顿,“嗯”了一声。
池棠翻着手掌看了看,有点高兴“葛大夫配的药膏可真好,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褪得一点痕迹都没有,其他伤也淡了,应该是不会留疤了!”
她那天跑出去,手上脚上都割破了不少,甚至连耳后也不知道被什么枝叶割了深深一道伤口,可第二天醒来,不但烧退了,伤口也都不疼了。
这些也是她在梦里没有经历过的。
两相对比的差异,真的让人无所适从。
池长庭默了片刻,道“你还记得那天林子里遇到的那位郎君吗?”
池棠愣了愣,点点头。
那天她发着烧,后来又经历了大喜大悲,中间绑架、逃亡的那段记忆混乱不堪,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但是在林子里遇到过人还是记得的,只是那些人的面目已经模糊。
“药膏是那位郎君送的,给你看病的大夫也是他的人。”池长庭道。
池棠有些意外“那位郎君是什么来头?身边怎么会有大夫?”
“是个过路的外乡人。”池长庭简单地说。
池棠好奇问道“什么样的人家,出门还会随身带大夫?”他们吴郡可没有家里专门养个大夫的人家。
池长庭道“不知道,也许大夫只是恰好同路吧!”
池棠点了点头,没有太在意。
她记不大清林子里发生的事了,隐约记得位郎君的声音很好听,就是听着有点冷清。
如此看来,她还受了那位郎君不少恩惠。
伤药和大夫先不提,那天要不是他的侍从拦住她,她还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
真应该好好谢谢人家!
她刚这么一想,就听到池长庭说“那位郎君昨天一早就离开了,我已经谢过,你就别惦记了。”
好吧……
池棠乖巧点头。
目光不经意一瞥,正见画屏提着食盒进来,该用晚饭了。
池棠忽地心中一动,问道“爹爹,锦屏呢?”
话一出口,画屏摆饭的动作滞了滞。
池长庭脸色微微一变,淡淡道“送去颜先生那里了;你发热当晚,是她值的夜,跑出去的那天下午,也该是她在屋里,既然伺候不好,就不要伺候了!”
池棠惊了一惊又和梦里不一样?!
锦屏和画屏一样,都是她故去的阿娘留下的婢女。
她第一次醒来时敲门的那个声音就是锦屏,后来还追着她进了林子。
但是从林子回来后,她一直没有见到锦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