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衿见她如此,不禁笑道“梁王又不是要娶你,你哭什么?”
池棠顿时眼睛一亮,揉了揉眼睛跑到她身边“先生你都知道了?”
说着,眼睛往外瞟了一眼。
分明还没到下衙的时辰,莫非先生是专程为这件事回来的?
陆子衿摘了官帽,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道“猜到了一点。”
池棠不由心中大定。
婚姻之事,重点在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
这不是约定俗成,现行的《户婚律》上也是这么写的。
所以就算梁王求了皇帝做主,皇帝还是会召见陆道远询问意愿——这也是池棠为什么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原因,因为她爹肯定不会同意。
但衫衫的爹就不一定了。
这是陆家的家事,池棠和陆子衫感情再好,也说不上话,更不可能叫父亲插手。
如果陆子衫不愿意,只能寄希望于陆家内部有人出面。
从展遇那里得知她们很有可能搞错对象之后,陆子衫第一反应是回来找母亲,陆母第一反应是去找陆家最尊长的燕国夫人。
但池棠想的却是陆子衿。
她记得爹爹说过,陆家的前程,都落在了陆先生身上。
陆先生最是怜爱女子的身不由己,连素不相识的杜娘子都能施以援手,更何况衫衫是她的亲妹妹?
这不,她一听到消息就回来了!
“先生,你可一定要帮衫衫啊!”池棠眼巴巴看着她,满眼都是希冀。
陆子衿失笑“帮她?帮她什么?”
池棠惊愕一愣,问道“先生不是为这事回来帮衫衫的?”
陆子衿摇头道“不是,我是跟弘文馆的老学士吵了一架,就先回来了。”
池棠怔怔不能回神“先生你……跟人吵架了?”
陆子衿转身坐下,端起茶盏笑道“是啊,议律议律,说好听那叫议律,其实就是吵架,哪一条不得吵上几次才能过?”
池棠呆呆地点头,又问“先生,那衫衫——”
“这事还只是猜测,怎么也得等大人回来,有了确切消息再说吧?”陆子衿笑着,抿了一口热茶,神色怡然自若。
池棠可没有她这么镇定“陆伯父会在御前直接应下吗?”
“可能吧——”陆子衿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不是谁都敢在御前矜持拒绝的。”
池棠脸色一白“要是陆伯父应下了,还有反悔的余地吗?”
陆子衿看了她一眼,放下茶盏,悠悠道“梁王李熙,年三十二,节度河东十年,领太原牧——”她顿了一顿,“是不是年富力壮,位高权重,还长得不差?”
池棠抿了抿唇,道“可是衫衫不喜欢……”
“她喜欢的,就一定好吗?”陆子衿笑道。
池棠想起许航,下意识摇头。
“当年我与郑氏结姻,难道是为了喜欢?”陆子衿抚着茶盏,又笑了笑,“你别急着为她抱不平,这事终究是她自己选择,而不是你看如何。”
池棠脸上火辣辣地发烫。
先生是在说她多管闲事吗?可那是衫衫啊……
“她今天本来在我家……”池棠磕磕巴巴地说着,“她原本以为是我,急得午饭也没吃几口,知道可能是她之后就赶着回来了……衫衫,还有陆伯母都是不愿意的,梁王、梁王之前跟苏瑾暧昧不清,衫衫和陆伯母都恨死了苏瑾,怎么会愿意同梁王结亲?”
陆子衿含笑听她说完,道“起初愿不愿意,和最后愿不愿意是两回事,现在她们不愿是因为一己私欲、一人喜恶,但婚姻大事,需多方权衡,等她们冷静下来,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便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她说这些话时,仍旧笑意徐徐,语气也从容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