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坊池宅的西南面原来有座茶楼,坐在茶楼二楼靠窗的位置,原本可以看到池宅大门。
以前董原就多次守在那里,借着一株桂树的掩护,企图偷看心仪的朱美人。
结果美人没看着,发现另一个偷窥池宅的人——这些都是老黄历了。
后来那座茶楼就被太子殿下拆了。
但是那株桂树因为有了百八十年的岁数,池棠在家里也常能望见树冠,有点说不清的小感情,就央着太子殿下手下留情留了下来。
现在她就又望见了树冠,以及树冠上的人。
桂树常绿,枝叶又繁茂,池棠眯起眼睛,也看不清树上人的面容,只依稀看到一抹白色。
虽然看不清,她却直觉地猜出了那人是谁。
“去看看!别让他有机会使坏!”池棠吩咐道。
今天池宅的护卫是客人的十来倍,她会怕?
……
步入东房,琴音随即响起。
池棠弯唇一笑,和着乐声缓步走到榻前,端端正正跪坐。
“一人抚琴啊……是谁是谁?”陆子衫再问。
池棠招手让她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个字,见她惊呼出声,不由笑得更加得意。
明明是再雍然雅正不过的乐曲,听在她耳中,却莫名品出一丝柔情。
嗯……怎么好像还有一丝杂音?
……
琴音响起时,作为主人的池长庭正迎正宾陆子衿入内,闻声,两人均是一怔。
池长庭作为习武之人,一听就觉察到了不对劲,立即招来侍卫吩咐道“去那边看看,不可扰了及笄礼!”
侍卫奉命朝门外跑去。
陆子衿望着侍卫离去的身影笑了笑,道“奏乐和音罢了,当无恶意。”
琴音两道,一道自礼堂传来,一道自门外传来,礼堂中奏乐的是及笄礼上的乐者,门外那道不请自来,却和得天衣无缝,琴艺之高反在乐者之上。
“也不是谁的好意都值得接受。”池长庭冷笑道。
秦归这种人的好意,还是敬谢不敏了,谁知道后面还跟着什么阴谋诡计。
陆子衿笑笑,没再说什么。
池长庭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继续将她往里迎,口中忽然低声问道“老夫人昨日进宫了?”
陆子衿“嗯”了一声,沉默片刻,道“当年池侯出使波斯的随行人员,不如荐一份与我。”
“决定了?”
“今日当禀过太子。”
说话时,已至阶下。
池长庭略一点头,抬手道“先生请!”
……
池棠在东房,听着那一缕杂音,总觉得不太舒服,但及笄礼马上要开始了,她也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莫名紧张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父亲在外同宾客说话,随后提到了她的名字。
陆子衫作为赞者,先一步出了东房。
池棠深吸一口气,踩着乐声走出。
当她迈出门槛的一瞬,乐声仿佛瞬间柔缓。
那种情绪的变化连池棠都感觉出来了,她忍不住朝礼堂一角的屏风后望去。
屏风上模糊地映出一团影子,什么也看不清,池棠却微微红了脸,特意端正了下姿态,朝着礼堂正中走去。
行礼,跪坐,梳头。
而后是初加。
初加,加笄,捧笄的侍者是池珠。
池珠的动作小心到有些拘束,仿佛怕掉了手里的东西。
池棠看得想笑,忍了忍,又觉得想哭。
她曾经很不喜欢池珠。
在那个几乎如梦淡忘的前世中,池珠于她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前世她刚进京时,见得最多的是池珠。
那时池珠看她,目光还十分别扭,既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