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烃府上回来,林延潮与展明回家。
到了家中后,林延潮就见陈济川迎了上来。林延潮讶道“不是,让你回老家一趟吗?怎么又回来了?”
陈济川道“回老爷,我家里也什么人了,不过我可给你带来一位贵客。”
“贵客?”
“正在客室等候。”
林延潮点点头,直接去了客室。
陈济川挑开帘子后,林延潮但见客室里,一位三十余岁,面容黝黑的男子,正侯立在那。
对方见了林延潮,当下面上狂喜,上前给林延潮叩头道“小人见过林老爷!”
林延潮见了大喜,连忙将他扶起道“陈兄,这是什么话,你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快起来。”
来人正是因林延潮一句话,而出海寻访番薯的陈振龙。林延潮与陈振龙初识时,二人都是生员,平辈相交,林延潮称陈振龙为兄。而眼下再次相逢,林延潮已是清贵翰林,天子近臣,陈振龙不敢再承林延潮呼之为兄,故而他一进门就称林大人。
林延潮见陈振龙如此,也不再坚持。
二人重逢各说别来之情,林延潮简单将自己为官的经历一讲,然后向陈振龙问道“陈兄出海数年,渺无音讯,何时回来的?”
陈振龙道“就是去年六月。”
林延潮道“我吩咐人,送信给陈兄,让你来京师见我,怎么陈兄没有得信吗?”
陈振龙笑着道“已是得信了,不过还请林老爷恕罪。此事说来话长,请林老爷让我从头说起。”
林延潮听陈振龙说了此中由来,原来他经自己指点后,前往吕宋去找林延潮所说的‘大如拳,皮色朱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的朱薯。
之后此物终于给陈振龙找到。
陈振龙见朱薯真有林延潮说得那么好,当下十分高兴,于是就购买了薯种准备将之拿回家中,但是不料吕宋番人却禁止陈振龙将朱薯携之出海,将陈振龙船上的薯种通通都给没收了。
陈振龙顿时大受打击,于是返回家里。
当时陈振龙觉得没有面目去见林延潮,心底也是憋了一口气,于是准备了一番,再度出海前往吕宋。这一次陈振龙想到了一个走私朱薯的办法,他将薯藤绞入吸水绳中,以此伪装瞒过番人的搜查,然后藏匿在船中,返回了长乐老家。
陈振龙拿到朱薯薯藤返回家里后,就接到林延潮的来信,让他去北京找他。
陈振龙知林延潮让自己去找他,是有一场富贵等着自己。但是陈振龙没有贸然前往,他担心来自番邦的朱薯是否能在本地栽活。于是陈振龙先将薯藤拿至老家觅地试种。
林延潮听到这里大喜问道“陈兄试种得如何呢?”
陈振龙脸上浮过一抹激动的神色,一旁的陈济川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陈振龙平静地下激动之情,然后道“我去年七月份试种下去,十一个月时启土开掘,但见朱薯已是栽活,子母钩连,小者如臂,大者如拳,味同梨枣,可以充饥。后我听说林老爷说朱薯在沙地里也能活,我下长乐一带皆是沙地,于是在此试种,居然也是丰收,实在是没有想到啊!”
说完陈振龙从衣间取了一绸布来。
陈济川将此绸布珍而重之的打开,林延潮但见绸布里躺着三颗‘朱薯’。
三人的目光,都看在这只有小拳头大小的‘朱薯’上。
“拿刀来!”
林延潮拿起一个‘朱薯’放在手心,拍掉上面的黄泥,接过陈济川递来的小刀,切下一片放在口中品尝。
林延潮忍不住道“太好了,正是此物啊!”
陈济川与陈振龙二人都是大笑。
陈振龙想自己五年的辛苦,笑中带泪道“我闽地隘山阨海,土瘠民贫,赐雨少愆,饥馑存至,偶遭歉岁,百姓待食嗷嗷,有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