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听了也是深以为然道“先生的话,朕一定牢记在心。”
申时行闻言欣然道“既是如此,老臣已是没什么好说了。老臣在此辞别陛下!”
说完申时行从椅上起身,对天子又叩了三个头。
天子见此一幕,当即亲自将申时行搀扶起身,然后将他送出了宫殿之外。
对于申时行而言,天子如此恩典,也是古今君臣之中十分罕见了。
天子亲自将申时行送出宫后,申时行坐上步撵回望紫禁城的一砖一瓦,忽而吟道“早岁入皇州。尊酒相逢尽胜流。三十年来真一梦,堪愁。客路萧萧两鬓秋。蓬峤偶重游。不待人嘲我自羞。看镜倚楼俱已矣,扁舟。月笛烟蓑万事休。”
一旁的申九听着申时行这首诗,亦懂的三十年来真一梦,恰似他老爷申时行这三十年来的宦海浮沉。
却说此刻吏部左堂中。
吏部左侍郎赵志皋正枯坐在堂上。赵志皋已是坐了一上午,来来回回地将桌案上的公文反过来倒过去的看,却也不嫌得腻味。
至于左堂的堂吏则是站在一旁,各个无精打采地打呵欠。
一名官吏见此一幕不由讥讽地道“咱们吏部各衙门向来是官员们出入频繁,车水马龙的地方,怎么到了左少宰坐堂后,门庭冷落到如此呢?”
“诶,还不是看咱们部堂大人年纪大了好欺负,他在太宰面前事事唯唯诺诺,半点主张也没有,如此怎么会被太宰看在眼底。”
“咱们吏部的正堂是个没事也要找事,有事都要插手的人物,碰上咱们部堂大人这什么事都不管的,那还用说吗?部堂大人早就被架空了,下面官员也知道什么事找他说得不算,都直接找太宰去商量了。诶,亏了我们怎么跟了这样一个主啊。”
几名堂吏在那边疯狂吐糟,越说越是大声,反正这位左少宰年纪大了,什么都听不清楚,这几人也不顾忌。
但偏偏就在这时啪地一声,倒是将三人吓了一跳,原来左侍郎赵志皋手中的公文掉了,而他本人竟精力不济地在椅上睡了过去。
众官吏们见此不由摇头,真是半点出息也没有,如此官员在他身上怎么能看出半点希望呢。
就在这时,一行人赶至吏部左衙门,不久就听得门外有人道“快去通报你们家大人,皇上有旨,让你家大人入阁办事。”
此话一出,整个吏部衙门顿时炸开了。
而原先看不起赵志皋的堂吏们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然后一并上前道“部堂大人,大喜大喜,你要入阁拜相了!”
赵志皋这时方才醒来,见众下属堆在自己面前,不由问道“拜相?拜什么象?”
“不是拜象,皇上圣旨钦简部堂大人你为内阁大学士入阁办事。”
“哦?”赵志皋闻言,然后摇头道,“本部堂都七十了,还当什么宰相啊!”
“这有什么,当年严分宜八十五岁了还在当国呢?”
“诶,怎么说话的,怎么拿严嵩那个奸臣来比咱们部堂大人呢?”
赵志皋笑着道“无妨,无妨。本部堂年少时去江西求学,与严分宜也算半个同乡,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说到这里,赵志皋站起身来,众堂吏们都看向赵志皋然后一并躬身行礼。
却说张位入阁的消息抵至江西南昌。
当地官员们立即星夜赶至了张位府上。
“下官参见相爷,相爷大喜,相爷大喜!”
张位听着众官员这么说,不由讶道“你们为何称我为相爷?”
众官员们相顾都是微笑,南昌知府当即道“相爷有所不知,皇上有旨意召相爷入阁办事。本朝没有设宰相,故而以内阁大学士为尊,我等称相爷也是理所应当的。”
张位闻言却没有半点高兴之色,反而问道“哦,皇上是相召?未经廷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