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一焦,立即起身拿起奏报看了一遍。
王衡立即给林延潮披上外袍,但见林延潮一手持公文,一手负后于值房里踱步。
但见林延潮对窗叹道“仆本以为平定播州,朝鲜后,能让朝廷稍稍缓过一口气来,再革除积弊,但是山西,陕西竟又遭大旱!”
王衡闻言已是红了眼睛然后道“相爷还请宽心,两省巡抚已督促百姓屯垦番薯备荒了。”
林延潮点点头道“仆懊恼并非山西,河南之事,而是仆入阁以来一直碌碌无为。”
“记得当初未入阁时仆曾与令尊言过,仆入阁三年不更大政,任其而为,三年后再行变法。如今仆已入阁已是三年,但说来变法之事,仍遥遥无期。说来都是仆自视过高了。”
王衡劝解道“昔日楚庄王莅政三年,无令发,无政为也。其国人以鸟喻之,楚庄王答曰,此鸟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相爷不也是如此吗?”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你以楚庄王喻仆,仆实欣慰。但为今之计唯有请令尊再度出山重整河山才是正途。”
王衡闻言大吃一惊。
有段故事,王衡是耳熟能详的。
天子还未亲政时,有一日天子向辅臣询问,昔年嘉靖时阁臣吕本在家安否?
此事传到了张居正耳里。结果张居正大怒,他立即召吕本之子,中书舍人吕兑到朝房问道“主上问尊公起居,舍缘受知?”
吕兑闻言大惊,立即上疏辞官跑路。
当时吕本已经七十余岁了,路也走不动,天子不过听说了吕本的名字,随意问了两句。张居正居然以为天子有召吕本回朝取代他的打算,将吕兑叫来好一顿质问。
而今论器小多忌,林延潮未必在张居正之下啊。
何况眼下他权倾天下,朝堂都是他的门生故吏,自己的父亲现在入阁未必能压得过他。
王衡道“家父素来闲云野鹤,从来没有恋眷权位之意,自归隐山林后,此意更坚,早已是不过问世事,何况近来身子也不好,更是无能为力了。”
林延潮见王衡惊色,不由笑道“辰玉想到哪里去了,你是我的左膀右臂,秉政以来多有借重你的长谋,至于老相爷,林某更是敬重有加,无论是他将来身在何处,林某都以学生事之。”
王衡听了林延潮这话仍是惊疑不定。
眼下天子屡有问政王锡爵。不仅如此王锡爵还与林延潮保持密切书信往来。更何况他现在为林延潮机要中书,朝堂之事王家可谓事事参与。
如此王锡爵就算不回朝,都能影响中枢大政。但万一回朝,林延潮居其下,那么二者原先和睦的关系就要破裂。
故而林延潮今日这番话其实是在警告自己啊。他提及三年之期已满,正是他主持变法,大张旗鼓的时候,这时候谁挡他的路,他就要除谁,用张居正的话来说,就是芝兰当路,不得不锄。
王衡想到这里,决定回家后写信力劝其父不要任何出山的念头。
半个月后,天子派的官员至太仓请王锡爵入阁。
王锡爵当初以少傅兼太子太傅兼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下野,眼下天子为了启用王锡爵又加少保之衔。
王锡爵得旨前,已收到王衡书信。
王锡爵是否因王衡的书信改变了起复之心此不得而知,但他却上表给天子辞去官职不肯入京就官。
“相爷,王太仓已是辞了圣命!”
林延潮于府中书房闻之此事,不由点了点头。
陈济川道“还是王大公子的信起了作用。”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你错了,若王太仓真有起复之意,又是其子一封信可以阻得了的。”
“但加上相爷的分量就不同了。”陈济川躬着身言道。
林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