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酸话的婆子,也只能捏着鼻子恭维几句。蒲玉扬眉吐气。
这小巷子里还没哪家出过大官呢。刚刚裴家大儿子骑着高头大马的风光场面,众人可都传遍了。往后裴家可就要得道升天了,惹不起惹不起!
有人心里发酸,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裴家给占去了呢?若当年,叫他们给遇上了裴墨小娃娃,这等好事可就是他们家的了。
这事说起来也曲折。
裴蒲两家都是巷子里人丁单薄的人家,青梅竹马后来结成了一家。老一辈们早早故去后,夫妻俩便撑起了这间祖上留下来的酒馆。
起初大伙儿还说,小夫妻俩勤勤恳恳地将酒馆经营好,日子也能越过越红火。可世事无常,那年冬天有小娃娃落水,裴善新果断跳下河救人,可自个结实的身子却从此冻伤了,落了病根,成了药罐子。
蒲玉将泪水一抹,即便男人再干不了重活累活,她仍然硬撑起了酒馆,谁都要叹她一句能干。
可老天爷像是偏要将所有的苦楚都砸在一人身上。
成婚多年,裴善新和蒲玉一直都未有孩子,看大夫抓药无数,就是没这个缘分。巷子里流言蜚语四起。蒲玉咬牙,不肯和离,仍是和裴善新踏踏实实过日子。
康平十年,蒲玉和裴善新一块儿出来,给内地运送酒水,顺便也一路延请名医替裴善新再看看身子。
那一年,厉朝许多地方发大水,流离失所逃难的人众多。裴善新和蒲玉便是在中途的一处小城里见到了才七岁大的裴墨。
小男儿瘦得皮包骨头,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的一角。
人牙子说这是个硬骨头,无论怎么打骂,积攒点力气他就想跑,只能给他喂了药让他动不了。
来买人的,看他年纪不小记事了,且伤成那样还得倒贴银子治,买了不划算。再说了,他的眼神直愣愣的,即便动不了也能看出股野劲,瞪得人头皮发麻。一路上挑挑拣拣的,始终没人要他。人牙子也烦,瞧着人是快不行了,准备再卖不出手就扔掉。
蒲玉一眼就看到这个小男孩,孩子眼中的坚韧劲触动了她。那是不甘于就此认命屈服的眼神。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