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鸳见江灵栀些微走神,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这番情不自禁的话而对自己生了轻视低贱,待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恨自己一时恍惚迷失了心窍,竟当着外人说出些恬不知耻的话来。
正当她兀自懊恼不已的时候,江灵栀回过神来,本就善于察言观色的她自是觉察到了对方更甚之前的局促惶恐,略一思虑便明白过来。
诚然,就是飞絮那个大咧咧的性子都不好意思在人前坦露心声,更何况如沈知鸳这般娴静淑婉的大家闺秀,自是后知后觉羞赧无限的。
思及此处,江灵栀将手中茶杯略向前推了推,学着沈知鸳开始的样子,把手轻贴在面纱上,双眼无神,似想起了什么不愿回想的往事来,声音淡到极致生了丝丝哀然。
“原以为我的遭遇已是无奈至极,不成想沈姑娘与我同为天涯沦落人。不管怎么说,皇命难违,沈姑娘一腔痴情终是与意中人有缘,然而我却……”抖如蝶翼的睫毛忽闪着垂下,欲言又止的模样将刻意为之的哀戚放大了许多,“罢了罢了,终究是我与之无缘,再提又有何苦呢?”
沈知鸳听她这一席话,虽未言明清楚的故事线,却足以叫人信服其此刻的遗憾哀婉,本性纯良的她这时哪里还想得起方才的窘迫,满心只盘算着如何宽慰眼前之人,一边不由暗暗感慨果真是造化弄人苦。
江灵栀成功用善意的谎化解了沈知鸳的尴尬,两个人由此更加惺惺相惜,刚默契地翻过交浅言深而来的无措,就听到楼梯口那边传来飞絮和琼儿的说笑声。
那边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只管注意着这头动向的郑世楠和姜忱同时随在两个丫头身后跟了过来。
“姑娘您快瞧瞧这个!”飞絮一手举着串成糖葫芦样式的糖糕,腾出另一只手从怀中小心掏出一个用手绢包裹好的物什,半跪下身来,神秘兮兮地将拿东西摊在掌心凑近江灵栀,“有没有很眼熟?”
江灵栀于沈知鸳无奈地浅笑一身,接过飞絮递上的手绢,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一瞧,眼神疏忽一变,被飞絮牢牢捕捉到。
她得逞地扬了眉,露出一对精致可爱的小虎牙,笑嘻嘻道“很像云姑娘的手笔是不是?我刚看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跟上去一问才知道这锦绣出自京城的‘仙菱坊’。”
沈知鸳不知道她们口中提到的云姑娘是什么人,但这仙菱坊她却是常去的。见江灵栀神情之间似乎有些困惑,她忍不住开口解疑道
“仙菱坊是华阳街一带最大的绣行,听闻他们有一项绝不外传的技艺能织成外界难以仿制的云线,便是他们的招牌。用这云线编织的饰物精巧绝伦,纺织的衣衫美轮美奂,就连皇宫内苑的贵人们都喜欢穿戴那里的衣饰,所以,每年仙菱坊都会进贡织绣于皇室,算得上京都最负盛名的绣衣坊。”
“原来如此!“江灵栀将那做工精巧不凡甚可媲美云锦绣工的小荷包交还给飞絮,笑向沈知鸳道,“我认识一位朋友,她酷爱织锦,手艺也是世间少有的精妙,如今看来,或许是曾师从于这仙菱坊吧。“
沈知鸳以笑回应“这世间能人异士几多,仙菱坊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想来江姑娘你那位朋友定是个天赋极佳的妙人儿。”
江灵栀想着妙仪师兄每每提说起云锦时的羞涩缱绻,唇边漾起柔美波纹,如海棠花般绽放于清波涟漪中。
“是啊,她的确是个思之难忘的可人儿!”
飞絮将那小荷包塞进怀中,一边吃着香甜的糖糕,一边眨巴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注视着自家姑娘微妙的神情变化,知她联想到了什么,眸子里盛满了潋滟笑意。
“阿鸳!原来你真的在这儿!”
一声压抑的惊呼伴随着一阵小跑声忽地在众人身后响起。
郑世楠和姜忱握着剑柄的手倏忽收紧,身形微微一侧分裂两边,让江灵栀和蹋边的飞絮完全处在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