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要提醒雪姝当心脚下,那娇小的人就已大步朝风羽指的地方走去,脚下完美避开所有障碍物。
莺歌怔了怔。
公主也有夜能视物的本事?
不等她多想,雪姝已站在风羽方才站的地方,轻眯桃花眼,俯视着蜷缩在大石头旁的那一坨,眸底冰冷一片。
缩在那的一坨在听到她们的动静时动了动,那层散发着臭气的薄毯掀开,底下的那张脸立刻暴露在空气中。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不过短短三日,那张脸上的白嫩福气荡然无存,有的是双颊凹陷两眼无神满头臭气。
但从这熟悉的眉眼看,不是夙锦儿还能有谁?
在看清来人时,夙锦儿空洞的眼里燃起一抹亮光,紧接着是满眼阴鹜嫉恨。
“啊!啊啊!”
夙、雪、姝!
她咬牙,牙齿磨得嘎嘎响,冲雪姝张嘴,沙哑粗粝的声音不复以往的尖细,像极了老树皮,干得仿佛要裂开。
雪姝的视线从她脸上掠过往下,经过她撑在地上的手臂和瘫在地面的双脚。
夙承勋挑断了夙锦儿双手手腕处的筋,手腕上的伤处还渗着血,连一层薄薄的毯子都掀不起来,一动就颤得抽风似的。
她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泥土沾满了她两只脚,隐隐能闻见从上面散发出的恶臭。
估计这三天都是拖着腿的,她那条沾了泥土的裤子磨破了大片,小腿上皮开肉绽,黄豆大小的石子还卡在肉里,一看就疼。
“啊!啊——”
夙锦儿冲雪姝龇牙,卯足劲想喊出声,额角的血管都暴出来了。
雪姝从她大张的嘴里看进去,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整根舌头都被拔了。
桥边的人估计早对这种大晚上还鬼叫的情况习以为常了,没半个人过来瞧。
雪姝抬手在面前扇了扇,笑着在夙锦儿面前蹲下。
“三日不见,锦儿妹妹清瘦了不少,可是这边的伙食不好?”
伙食不好?!
夙锦儿瞪大眼珠子,喉咙里发出撕裂般的低咆,不顾手上的伤撑着两条手臂就往雪姝跟前爬,张嘴就要咬过来。
雪姝扬手,嫌脏,于是站起来,撩起裙摆照着那张脸就是一脚。
“噶!”
夙锦儿喉咙里发出一道惨叫,整个人被踢翻了,神情狰狞地挣扎着。
雪姝瞥了一眼风羽,后者会意后过去再一脚将夙锦儿翻了过来。
雪姝这一脚直接踢歪了夙锦儿的脸,嘴里牙齿掉了两颗,混着浓浓的血水“啪嗒”掉到石头上,下颚朝左侧耳根处歪,两只眼睛直往外翻。
身上有伤,又三天没好好吃过饭的夙锦儿哪经得起这一脚,只觉整个头都快散了,抽搐不停。
雪姝看着她,嘴角向上扬了扬,“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高人一等的锦儿公主么?”
压低的声音森冷凌厉,宛如从深渊爬上来索命的,随着这寒风一吹,冻得人寒毛倒竖。
夙锦儿歪着下颚抽搐,缓过来的眼睛朝雪姝脸上瞥。
她背对着桥上那两盏微弱的光,整个人陷在夜色里,那张脸也晦暗不明,唯独那双眼睛格外清楚。
阴寒冷冽,夹着无尽的仇恨,像从地狱回来的恶鬼,寻她仇来了。
夙锦儿骇然,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她想不到面前的人为何会对她有这么浓烈的恨意,她这些年虽然欺负夙雪姝,却也不至于到这地步。
这一刻,夙锦儿清楚认识到。
面前的人已不再是那几年那个灾星了,她对她的仇恨远大于她的想象。
她会要她命,真的会要她命!
一时,要骂的话卡在喉咙里,夙锦儿拼命忍着浑身的抽搐,泪眼模糊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