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栩栩如生,恍如就立于盆中悄然绽放。
如果,不是有幸到了相府,如果,不是有幸遇到了他,她的命运,是否还如蝼蚁一般,任人践踏呢?
“你兄长在哪个军营?若非需要,我可以帮你去打听一下,也好叫你母亲安心。”他状似无意的问道,拨了拨茶盏,浅浅饮了一口,茶香寡淡,不是他的胃口,他悄悄合上盏盖,并不想打扰了女子沉浸在过去的情境中。他看得出来,这些并非是装的。
女子显是被触及了伤心处,茫然的望着自己的指尖,或许她又什么都没看到,眼中盈盈有流光攒动,却只在眼眶中打滚,怎么都不肯下来。他与她当中只隔了个几案,他伏案抬手抚上她的脸,指腹摩挲着她眼角的水珠,轻言道“有什么委屈只管哭出来,在我这里不需要强装坚强,我是你的夫君,不管任何事我都会替你做主。”
窗外烛影重重,温柔的低声细语中,女子掩面伏在男子怀中,低喃道“哥哥……哥哥们早已战死在沙场。”晶莹的水珠隔着衣衫滚烫的落在他的肌肤上。每一次打仗,都会有无数的家破人离。近些年天壑大陆又不太平,四国战事霍起,为此死伤的人不计其数,为家国献出自己宝贵生命的又何止是他们,他无法安慰过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是每个子民为自己的国家该做的。
他拍了拍女子的背,轻轻安抚,动作娴雅温柔,眼底柔情缱绻。可他往往这么柔情的时候,却会让人掉进他温柔的陷阱里,无法自拔。他转移话题道“黎儿在幕桃巷住了这么久,不知有件事当不当听过?”未得黎儿拭干眼泪,他凝望着她,接着道“我听闻了一桩趣事,早先你入府之时,也是朝中吏部尚书陈政亦纳妾时,他的夫人恰好也是从幕桃巷中出身,黎儿可曾听说过他们相识的趣事?”
黎儿显是一惊,手中执着的绣帕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她又迅速敛起情绪,摇了摇头,“妾并不曾听说过,也不识得这位夫人。”刚哭过的清澈眼眸无辜的望着他。
他其实也清楚问不出什么,只是这样的试探,她的举动才是他想要的,而这个说法很快就能得到证实,她是否在说谎。
幕桃巷在凤都未必是最贫苦的平民窟,却以他的了解,这条巷子狭小,所住民户不过几十户,这样一个地方,往来频繁,想要不认识怕是也很难吧。
两人说着话,门外禀告声又响起,这声音不是如意又是谁。如意焦急的声音隔着门板闷闷地传来,“启禀相爷,我家夫人今日一整天都没有胃口,至今未进过食,奴婢无法劝阻,甚是担心,这才斗胆请相爷过去看看。”
又来了。每次只要他去其他侍妾的房中,她就犹如惊弓之鸟,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将他拖过去。“她这醋坛子也不知随了谁,竟让你们受些委屈了。”司夜离宠溺说道,言语中虽有苛责,更多的却是疼爱。
这声音响起的瞬间,黎儿似乎微微的松了口气,嗔笑道“便是妹妹这般,也是教人疼宠的,她这是心里深爱着爷,才耍些痞赖性子,我们又怎好和她计较。”
“你如此这般想,也看出你的大度,我也放心了。你若有何不如意的地方,只管和伯恒说,这府中没有人敢为难你,知道吗?”
她在府中战战兢兢,从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自然没有人会为难她。可为他能这么说,说明在他的心中也不曾忘记过她,她已经甚是感动。
恭送着他出了籁雨间,黎儿转身嘱咐道“相爷已经对我们产生了怀疑,近来你不要再和柳絮往来。你再去打探一下,说不定陈府那边出了事,万不可牵连到我们。”
她的身后站着如缕,两人均是神色凝重,直觉即将要有事发生,否则便不会有了那番试探。聪慧如黎儿,又怎会不怀疑司夜离今夜来的目的,她所说的都是事实,只有事实说出的时候才会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