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贱人……你冤枉我……啊……”内阁传出断断续续尖利的喊叫声,似大势已去的痛彻心扉,隐含着悲痛和哀鸣。
很快就传出侍女从内殿跑出的声音,跪在司夜离面前哆嗦道“回禀相爷,秀夫人滑胎了。”那个在秀怜肚子里只待了五个月的生命就这样没了,甚至才初具成形,还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就要面对着这个世界的龌龊,带着丑陋离开。走了也好,免得以后面对更多的丑恶人性,也变成那样的人。她隐隐约约哆嗦的想着,或许是淋了雨,这次的寒毒提前发作了,从骨子里冒着森森的寒气。周围有低低的啜泣声,还有大夫在磕头对司夜离说着抱歉的话,大意是没能保住孩子,是他们失职。这种事能怪谁呢?莫说落后的古代,就是现代都有人力无法改变的事,否则她就不会来了这里。
她不能感受秀怜的那种失子之痛,心里却是松了口气,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态,只知不管那个孩子是否是那个人的,她都不想秀怜生下来。当她不知那人是司夜离时,他和谁生孩子她都可以无动于衷,但当她知道了那人的身份后,她的心里为何会有种隐隐的嫉妒和酸痛?那种酸痛会发酵,胀胀的赌在胸口,令她喘不过气。她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是什么,只知道她被这个男人吸引了。
司夜离在听到秀怜流产后就进了内阁,至于他是怎么安慰秀怜的,朝夕不得而知。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只是遣人将朝夕关在了春暖阁内,说是隔日再审。正殿中无人敢出声,连晚晚都不敢再劝一句,这是他们的事,外人无法解决,司夜离只是将朝夕禁足,这就说明他心里也是有动摇的,至少他没有偏袒秀怜,在落案前对朝夕也不算苛责。
在被带走前她隐隐听到与她同路走在檐廊下的大夫在小声的交流着,说什么本不该这么严重的,怎么会就滑胎了呢?他们想不通,朝夕又何尝想通事情会演变至此,并顺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
“等等。”一道威严的声音贯穿淅沥的雨丝,破空划开人群吵嚷的交谈声,凌厉而肃穆传来。众人皆一惊,抬头去看那个隐在黑暗中,脸被雨丝埋没的人。冬凝阁阁门的方向,氤氲的水雾中数盏琉璃灯一字排开,为踏进门口的人照亮眼前的路。身侧有个太监服饰的人为说话的男子掌着竹伞,另一侧则有个太监佝偻着背,让男子的玉掌攀扶在自己臂弯上。男子一身明黄,年纪不大,气势倒是十足,举足抬手间皆有皇家风范。
朝夕在心底哼了哼,又来了个和蕙平同等的货色,连架势都是十足十像,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是皇族中人。不过看他的年纪也不该是西凤帝,大皇子她在春之祭上见过,能配得上这身明黄的,除了当今太子还能有谁?!众人似也看出了他袍服上的蟒纹,震惊之余皆纷纷下跪,也不管是否跪在雨中。
朝夕明明记得太子如今正被西凤帝禁足中,怎么会跑到相府中,来串门?看他样子也不像,到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两个跪在朝夕身后的大夫又偷偷交谈起来,说今日自己家在皇宫中当差的大舅子得到消息,西凤帝已经解了太子的足,并派太子前往黔郡全权处理灾后事宜。没想到这么个彩球最后落到了太子手中,并被赋予了执政的权利,到底是西凤帝偏心,为太子一点点铺路,让他建功立业,将来这些丰功伟绩可都是为他踏上皇位畅通无阻的基石。莫怪太子如今春风得意,他一旦覆势,那么想必要对付的人,第一个就是司夜离。
“本宫可是有仇必报之人。”凤衍越过跪在他面前的司夜离,朝着另一侧的朝夕走去。朝夕对这个原本是自己未婚夫的男子没有一点好感,凤衍太过飞扬跋扈,一看就是在皇室中宠坏的骄横孩子,丝毫没有收敛的内涵,这样的人将来怎么当皇帝?
凤衍手微一抬,捏住朝夕的下颌,逼着她抬起头对视着自己。他在她脸上梭巡了一圈,这才满意的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