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殿虽大但此刻还是挤满了人,两侧分别有南晋、西凤、东燕前来的使臣,其中尤以司夜离最为耀眼,他一身深紫色束身袍服,上缝黑色繁复图文,束带以黑曜石点缀,悬挂彰显他身份的玉章,玉带束冠,端得是一副清逸俊朗又不失气度尊贵,叫人无端有种不敢逼视。苏映抑目光微微扫过众人,这里许多小国的使臣他都不认识,不过没关系,只要有官吏记着就行,他只需知人善任,其他的不需要他操心。
魏帝此时已经不坐在龙辇上,由太监另在一侧摆了张华贵的栾椅,见苏映抑一步步向他走来,魏帝站起身,他看着眼前这个距离自己几步远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闪过太多画面在脑海中划过,快得让他抓不住,印象中他小时候总是有些怕自己,胆战心惊地看着他,怕自己做错事挨骂,后来他往皇后宫中去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连他哪一个表情都记不住了,他的这个儿子小时候一直都在减低自己的存在感,到了长大了却反而总在他面前做出让人印象深刻之事,譬如那年同样是在这玉清殿中他自知计划失败,就拿着剑冲进来抵在他面前想要逼着改皇位,从那时起他就知道原来他一直都觊觎着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是什么让他产生了执念,直至在地牢中关了四年之久还是没能从执念中挣脱出来。他说得对,如今的北魏只能传到他手中,他没有路可选,是他一步步将他逼到绝境,逼到只剩下这个儿子。
魏帝没有说话,也已然无话可说。
太监总管拿着诏书,正摊开来准备宣读,谁知就在这时突兀地有个声音冒出来喊道“慢。”太监总管一愣,玉清殿中的众人也都一愣,均从发声的方向望去。而声音的来源正是从角落中低垂着脸的男子口中发出的,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掩盖太监总管的公鸭嗓,成为这落针可闻的殿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齐刷刷的视线自男人身上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他缓缓地抬起头来,一身侍卫服却还是掩盖不了其身上不可逼视的风华。他就站在那里,没有再接下去说,然而四周猜测的声音已足够将他身份烘托而出。有人眼尖认出了这个一身普通侍卫服的男人不正是传闻中身染恶疾的太子殿下么,他怎么在这里,他这样子哪里像是病了?到底怎么回事?议论声渐渐大起来。
苏映寒就那么清冷的眼神看着隔开人群的苏映抑,他眸底没有情绪,只是就那么看着,仿佛要将这个一母同胞的兄弟看清。他早就给过他机会,就是不想让生他的母后伤心失望,但他仍然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他了。
反而是苏映抑面色有一瞬间的紧张,当他看清楚苏映寒的脸,心中的不安就像炸裂开的炮竹,将他炸得脑袋轰鸣。可也仅是如此,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调整好情绪,深呼吸以缓解自己的紧张。
魏帝神情就比较激动了,当他看到这个未死的儿子时惊地顷刻就要走上前去看看,但被苏映抑横着手拦住,冷凝道“父皇别过去,他不是皇兄,这个人是假冒的,他必定有什么阴谋,小心。”他就这么挡着魏帝,力气极大,魏帝一时间竟不能推开,只能看着干着急。
苏映寒的唇瓣漾出一抹残忍而诡异的笑来,他说不是就不是么,那还要看他肯不肯让他登上这个皇位。只可惜这顶九旒冕于他来说太重了,戴着可能会压坏脖子,而且也不适合他。
人群中紧抿着唇,淡然看着这一切的人缓缓勾起一丝唇角,牵扯出一抹弧度来。他就知道有好戏要看,这么容易就挂掉可不像是他认识的魏太子,就像他曾自欺欺人的为了一个女人来攻打西凤,从这点上就能看得出来他决不是个肯轻易妥协之人,甚至是固执而坚持的。每个人心中都有执念,就看他在意的是什么。
忽然有侍卫从殿外急匆匆跑进来,他脸上染了满脸的血,气喘吁吁道“王……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苏映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