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这种忐忑矛盾犹豫心情的自然还有荀子墨,他这是被颜九威逼利诱,实在也不知算是在帮她还是在害自己。木架上摆放着大红色的婚服,他坐在艳丽喜气的宫殿中此刻脑中却是乱糟糟的,他想到了很多,过去的回忆,好的坏的,荒唐的认真的,仿佛连他都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他坐在堆满绫罗绸缎的喜床上,看着豪华宫殿中铺陈的摆设,心里想过更多的是林愫小时候总追在他屁股后面跑,她话多总喜欢有事没事的叫他,可他最烦的就是被她追着,那时一度做噩梦都是她的脸,他想他此生都没有如此厌恶过一个女子,甚至到了为能摆脱她不折手段的地步。然而那好像是许久之前的一个梦了,林愫有多少年没有喊过他的名字,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没有冷笑的憎恶他了?久到他都产生错觉,还以为一转身就能看到她呢。
荀哥哥,子墨,荀子墨……
是谁在唤他?荀子墨猛然清醒过来。殿中空空荡荡,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被他遣到了殿外,他始终都不适应这宫中的生活。他生来富庶,家中使唤丫鬟也不乏,虽日日紧跟着他,但未必像宫中这么多教条规矩,稍有不慎就会行将踏错惹人非议。那是种无形的压力,即便他明知不过是配合着颜九在演场戏,他还是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只有到了此刻他才明白,过去他不曾珍惜的自由是多么可贵。就像他不曾珍惜过的人,终有一天会后悔。这是他自酿的苦果,再苦再难都要喝下去。
荀子墨拿起衣衫,正准备穿上就听到殿外有宫女禀报的声音响起“公子,司相到。”随即步入大殿的男子将一室阳光带入。
还是那个风度翩翩,倾国俊颜的出尘男子,一身素色白衣穿在他身上只为衬托他绝世的容颜,他神情淡漠,步履闲适,哪里像是来参加宴会,到像是闲庭赏花般那么惬意。
司夜离此行来可不是为了同他闲话家常,也并非需要他去做什么,相反有些推心置腹的话确实要谈一谈,他不能看着自己妹妹胡闹,还有人陪着她一起闹。相比起其他人的态度,他这个做六哥的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一个。司夜离看着荀子墨道“子墨,就到这里为止罢,别再陪颜九胡闹下去了。她此刻纵然不愿听我的话,可我毕竟是她的六哥,我做什么都是不希望她受伤,包括我反对她同潇然在一起。我知道我的做法未必是对的,事实也证明只会反弹的更厉害,但我别无他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这个火坑里跳,到头来我怕失去她。或许你会觉得她今日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就像你认为我在对待朝夕的事上处理的太过,我有时也会问自己,我一味的想要去保护他们,可为何到头来他们还是因我而受伤。但若重来,我还是要这么做,你可懂得?”
司夜离的话有着忏悔和自责,他眼眸沉黯晦涩,荀子墨能看得出来他在对于朝夕的事上一直都未能放下。其实他想谁都没有资格去责怪他,他与朝夕的事怕是只有他们自己能体会。
“有些事我必需要去做,即使会伤害到他们。”司夜离静静陈述道。他拍了拍荀子墨的肩,也不待他解释道“你自己想清楚罢,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想要什么,也无人能阻止你的决定,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不要像我一样走错一步再难回头。”
他不也是一样走错了一步亏欠了那人一生难以偿还吗?难道他还要再错下去,就为了试探她是否还有一点情绪反应吗?她是不会再有反应的,她当初那么坚决的忘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再肯将往事记起?他到底还在迟疑坚持什么?
大殿外有宫人前来告禀婚礼时辰,不知何时殿中只剩下了荀子墨一人。他手中紧握着那件赤红的喜服,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时间一点一滴悄然流逝,他的心却是分外宁静。或许真的是越紧迫越能看得透彻,他想他此生都没有这一刻来得真实和迫切过,他想要的人只有一个,如果失去了她那他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