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丽娘支吾劝道“现在两国这种情况,战事又是随时而起,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再说,再说歆儿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与我们联系,就当是还了你这么多年对她的恩情,从今往后我们走我们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再无关系。”这般绝情才像是一国公主说出的话来,哪里还是当年那个追随她走江湖的伶俐女子。
她说的对,他们都在彼此的路上走得太远,再不可能回到从前那般恣意洒脱,醉酒当歌笑看风月的年少岁月了,他们也总归都要走远,聚散都有时。她能从过去抽脱而出,寻另一番生活也未尝不是好事,那终究是她想过的人生。他们都是这世间的过客,相识相伴了一段路,又会与他人相识相伴,谁都不会为谁停留。她只是有些伤感,他们都各自走上了各自的人生轨迹,却再也没了年少时的快乐、苦痛。那时的他们一起洒过血,流过泪,付出过,互相依赖过,都是最珍贵的回忆,然而回忆终究是回忆,除去了回忆什么都不再是。这才是让她难过的。
阿月点点头,她不是不知道他们会与苏映歆走到这一步,可他们毕竟都是她最得力的下属,亲厚关系已超脱下属,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看着他们一个个离自己而去,心中难免会伤心。但她同时也明白,她与苏映歆都是两国公主,即使不提前走到这一天,将来还是要无可避免的决裂,这就是他们身为公主的宿命。
“愫愫,你不用安慰我,我真的没事。”她淡淡笑道。
可她情况哪里看起来像是没事,她总是这样,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肯告诉别人。杜丽娘看着她被杯壁烫红了的掌心,将茶杯夺过去道“有些话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说,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如果你真的没事,怎么会任手被烫了也毫无感知,你就不觉得痛吗,还是心里的悲伤大过痛楚,所以才会一无所觉呢?”杜丽娘的质问声如针般扎进了她的心底,让她毫无波动的心有了丝感觉。
她是在自欺欺人吗?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因为太过悲伤了,所以早将自己封闭起来,任凭外在有多少狂风巨浪向她袭来她都能应付的滴水不漏,唯独不再参杂任何情绪。她像是将自己的情感给丢失了,只知道要做好这个兰若公主,因为那是她娘所期待的,凤云殊不能完成的事就由她来继续,至少要让西凤帝知道当初阿娘没有生错她。
阿月笑了笑,笑容中参杂了些苦涩,她将手缩回道“自欺欺人也罢,还是无动于衷也罢,都过去了不是吗?从宁浩将我的身世曝光后我就明白了一点,无论我愿意与否我都在不停被人推着向前走,我没有停止的权利,更没有反抗的资格。他们也从来不会问我是否想当这个公主,我就被迫要站在世人眼前受人监视,战战兢兢做好每一件事。既然无从选择,那我又何必要反抗。”
“可是你被束缚了不是么?就算你在玄月宫中受掣肘,又何曾被人这般束缚过了?你不是最讨厌这种生活?”
“我是不喜欢,可是愫愫你要明白一点,我现在不是在玄月宫中,不是反抗付出代价就能争取的,我从出生那刻起就已经是西凤的公主,我有我身上无可推卸的责任,那是我无法逃避的,即使我丢下一切离开,我的身上还是流着凤氏的血,我就注定只能画地为牢。”她叹了口气道“就像那日在刑场他们骂我蛇蝎,骂我毒妇,即便所有人都认为我残忍,我还是要以最残酷的刑罚去处死他,我不需要任何人明白。那是我在对西凤帝宣誓的忠诚,也是我与南晋之间彻底的告别,只有如此他才能相信我不会背叛他,我母族犯下的错不会在我身上重复发生。我母妃并非是个罪不可恕之人,宁氏一族也不是非要赶尽杀绝。我在向他赎罪,我要代替母族祈求他的原谅。”哪怕是被利用她也毫无怨言。那是宁氏欠凤氏的。
“你这样委屈自己当真就让过去都烟消云散了吗?你与司夜离,真能忘得了?其实……”杜丽娘的话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