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帝就是顾虑着这点才迟迟不对西凤进攻,但不代表他能将仇恨放下。而颜九正是看出了这点,才怂恿轩辕澈来暗示北魏,南晋与西凤绝不会交好这个信息。轩辕澈一旦表明立场,北魏就再无忌惮,不管南晋是否真要对付西凤,北魏与西凤的前仇旧怨总要算上一算。虽说在西关一战上北魏最终战败,但两国实力毕竟摆在那,只是先前战了几年彼此都有亏损,一时间军队难以恢复成最佳的战斗力,可那又如何,这次北魏是挂着替太子报仇的旗帜,士兵们气势高涨,为此每日都在操练,定要替太子报仇雪恨,为北魏一雪前耻。
是以当北魏打着复仇的旗号对西凤边境赫承郡发动攻势时,其中有不少边境游牧小国也挂着正义的旗号对西凤发起征讨。消息传入宫中,八百里加急到达阿月耳中时,她正在为堆了一案台的奏折而烦恼。她没想到自己每日都看的那些精心摘捡过的奏折都是司夜离替她归整好的,而她曲解了他的好意,难怪他那么爽快就丢给了她,想来是有责怪之意。
听着侍卫报告来的消息,她轻轻叹了口气。她现在忽然明白过来西凤帝让她与司夜离联姻的用意,不管她多么像男子般能干,有些事到底还是要分工的,她也确实需要一个能在此时商量给出建议的人来辅佐,她独自一人在朝政上行走所面对的难题与刁难是可遇见的,有了他那些老臣才不敢太过为难她,也是因为他她这个初入朝堂的菜鸟方能走的稳当,所下决断被人采纳。这些她都看在眼中,有很多时候她都在想,既然她能放下过去,为何不能和他重新开始呢?她所经历辛苦的那几年他何尝又好过了,她那时设想过如果他已经把她忘了,能过得很好,甚至根本不曾在意过是否有过她,反正在他心里都有着别人,那时的她确实有着很深的仇恨,甚至无法放下。然而后来她才明白,有那么多人都在牵挂着她,不是只有她一人入了地狱,思念着永不相见的人才最受折磨。那她还有什么理由放不下呢?放不下的辗转挣扎都要回来的,难道就只是仇恨,还是那个让她无法割舍的人?她的心中确实有很多伤口是需要时间去愈合的,譬如她后来在知道身世时对彼此母妃所知的那段恩怨过去,不知该怎样才能释怀,相信他也是如此的。虽然她所知不多,但已足够清楚这些恩怨是没法化解的。夹在他们之中的当真就能假装没发生过吗?或许是可以的,她在努力说服自己的同时也想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阿月捻着赫承郡的消息往灵秀宫走,路上特意嘱咐了宫女先备好晚膳,她不知自己要如何做才能让他明白,但如果她想他们的关系破冰,只有先试着走出去让他了解到,凡事都不可急功近利。然而阿月尚未走到灵秀宫,就在殿门口的转角处看到了熟悉的一人。她都差点要忘了此人,她以为他们之间无法释怀的只是彼此间的心结,但那个人不是她想忽略就能不存在的。那始终都是他的青梅竹马,从他出生起就一路陪着他走过艰难、泥泞、快乐、无忧、苦痛,甚至是后来他被圈禁,从太子变到一无所有,又一步步靠着自己努力走到今日无人可撼动地位,都只有一个名字相陪。那个人见过他所有的好与不好,相濡以沫的承受了他相同的苦痛与喜怒哀乐,这仅仅是一句放下就能放下的吗?如果换了是她被悔婚,未婚夫爱上他人,怕就根本不是沈暮娩这副淡定从容了,她会做出什么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
她始终都不肯承认她的心底其实是介意的,这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个女子是谁,若她只是个平凡人,没那么优秀,或许她也不会耿耿于怀。但沈暮娩深藏的聪明才智却并非是常人能比的,更何况他们在一起经历的那些年又岂是她能参与的?或许正是这些空白让她内心不得平静。
“回宫。”简短的两个字后她转身就走,留下跟随她的宫人面面相觑,不知长公主怎么变化如此之快。那晚膳是要准备还是撤了?
阿月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