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
江玉盼耳边嗡嗡响,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
是了,当年她怀的是小皇子,太医诊脉后说过的,是小皇子。
四个月,都成形了,都是个小人儿了。
红襄说,那孩子出来的时候,都能瞅见他的头发和指甲了。
可到底是死了的,她甚至连孩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就与其母子分离天人永隔。
这些年,她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
她便想啊,定是那孩子怨她,觉得她不是一个称职的娘亲,不愿再投在她这来。
所以这些年,每每想起那孩子,她能做的,便是道歉,除了道歉,还是道歉。
她便对着那早为他备好的小鞋子小帽子说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娘知错了,但下回,娘定拼命护你周全,所以孩子,快来吧,来娘这儿吧。
她说啊,念啊,都记不清念了多少夜晚,送走了多少星辰皓月,她甚至都不再对那些女人的肚子下手了。
然春去秋来,那些女人的孩子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她却依旧没将她那可怜的孩儿念回来。
如今她已不再年轻,年近四十的女人,纵使保养得再好,眼角的细纹依旧如约而至般爬了上来。
当年的事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只稍稍一碰,便扎得她鲜血淋淋遍体鳞伤。
她曾想过就这样顺其自然,世间之事都讲究缘分,这么多年她都不曾将那孩子盼来,只能说她与那孩子无缘。
然而午夜梦回,她又时常觉得不甘心。
同样是女人,为何她们能生,偏就她不能生。
她身子骨分明就没事的,皇上每个月分明都会来她这的,为什么她就是生不了?
为什么?!
她当真以为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报应,是那孩子为她未能保护他而给的惩罚,然而呢?
“秦、婉、如!”
一字一顿,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从江玉盼唇间挤出来,听着不像是在念人名,倒像是这三个字本身就是那人。
她正将那人撕咬得粉碎,拆她的骨喝她的血。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江玉盼咬牙,双眼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因孩子而伤心的,便连瞳孔中都爬了血丝,睚眦欲裂。
猛地,她扭头看向雪姝,隐忍道“口说无凭,你……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她在挣扎,或者说她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宁愿相信她的孩子就是那样无缘无故没的,也不愿相信那可怜的孩子是被她这当娘的给害死的!
雪姝早知她会这样,“你要真觉得我在骗你,不妨去藏书楼找些典籍过来好好翻翻,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既是敢让人去翻典籍,就说明有足够的把握,也相当于是将证据摆在那让她去看就行了。
江玉盼本就是信了的,因为这种事很容易就能查到真伪,雪姝根本就不需要撒谎来骗她。
眼下听雪姝的一番话,江玉盼只觉心如刀割,一把把利刃绝情地将她的心一层层剥开,再将那血肉扎得稀烂。
纵使她再想骗自己,摆在眼前的这碗芙蓉玉华露也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何为事实。
咬牙,吞下喉间的刺,江玉盼拭去眼下的泪神情冷然地看着雪姝,“你想利用我,对付秦婉如。”
不是疑问,是肯定。
她不管这丫头跟秦婉如之间什么恩怨,但这丫头会把这件事告诉她,她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一点。
雪姝坐回位置,“娘娘这话,只对了一半。”
江玉盼“怎么说?”
雪姝撑着下巴对上她发狠的眼,“你以为,我告诉你这件事便是想让娘娘你,借此事拉秦婉如下马么?”
江玉盼反问“难道不是?”
雪姝嗤笑,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