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归璨深夜被电话铃声惊醒,来电显示是季随云,他当时就有了种心惊肉跳之感,果然接起后他听到季随云不稳的声线,他像个手无无措的孩子,一遍一遍地反复说“周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
季随云听不进人讲话,他神神叨叨地细碎地自言自语“……他怎么能这样,他是多恨我才能这样……我好疼啊周哥……”
周归璨沉声道“冷静点季随云,把定位发给我。”
季随云诺诺的应下,梦游似的抖着手指把定位发给了周归璨。
深夜的急救室外冰冷刺骨,幽幽的绿色安全通道的箭头亮着,白到发蓝的灯光打在季随云游魂似恍惚的脸颊上,带来种无法言说的压抑绝望。
季随云的衣服上还沾着点被人呕吐出的秽物,他头发凌乱,脚上趿着双室内软底鞋,匆匆赶来的助理拿出带来的衣物和皮鞋小心翼翼让他整理一下,季随云目光空茫,半点反应都无。
“季先生……您别太担心,肯定没事的。”景晓燕忍不住劝了句。
“他要是出了事。”季随云顿住了,景晓燕忍不住走神想她家季先生会不会说出句什么要所有医护人员陪葬那类天凉王破的鬼话,却又听到季随云下一句。
“他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
景晓燕瞬间红了眼眶。世上所有寻常的男欢女爱,感情深厚到极致也不过一个同生共死,当季随云肯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唾手可得的财富与地位时景晓燕便觉得已经是令人瞠目结舌的真爱无疑了,可当宋白真出事时景晓燕才知道季随云已然为他动情至此。
可惜,世上有海誓山盟至死不渝,可也有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周归璨很快就到了,他坐在季随云身边陪他一起等,没多说话。
“周哥,他会没事吧?”季随云忽然开口,他声音很轻,可莫名就让人觉得如果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他可能会当场崩溃。
周归璨看他一眼“随云,我不知道。”
“我以为,我以为他顶多会报复我伤害我而已。”季随云脸上的表情像哭。
“那只是你以为。”周归璨摇摇头“等着吧,别把自己绷那么紧。”
季随云有些听不进去话“可那酒是我允许他喝的如果我不那么听他撒娇就好了可是他为什么会有头孢呢”季随云深深低下头,手指狠狠扯着自己头发“明明最近那么风平浪静的,怎么忽然”
周归璨叹了口气,他看着季随云,眼神里明显有着心疼,话却算得上残忍“随云,他只是善良,不是没有血性。”
季随云彻底沉默了,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宋白抢救了三个多小时,医生说幸好他喝酒和吃药间间隙不大再兼抢救即时,洗胃的作用还是非常大的,只是这孩子身体太弱了,受不了折腾,最凶险的时候有两次心跳骤停。以后心脏和肝也要多费心护着。
季随云看着宋白从病房出来,他没有第一时间跟进病房看,而是叫上周归璨去天台狠狠抽了半盒烟。
“怎么不劝我了?”季随云灭掉最后一根烟蒂时问。
周归璨向来诚实“你不会听。”
季随云说“他抢救的时候我就和自己说,如果他没事,我就放他自由,只要他能快快乐乐的,哪怕不是跟我在一起我也认了。”季随云表情很平静,话里却带了哽咽“我以前说爱一个人就是死都不让他离开我,可我忽然发现我怎么可能真的让我最爱最舍不得的人死在我面前呢。”
周归璨却打断他“但你还是不想放他走,对吗?”
季随云表情里带上了些许决绝“我想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说我卑鄙也好想法单纯也罢,总要试一下。”
周归璨摇摇头,只是叹了口气。
宋白躺在病床上还在昏睡,氧气罩在他脸上被呼吸熏出一层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