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顺手打开了带来的印泥,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
垂眸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百分之十和三十五亿具体到分的数字十分醒目,可于我,却有些刺眼了。
考虑过后,我抬手,将协议合上,推回律师跟前。
“傅太太您这是?”律师脸上的笑戛然而止。
作为准律师,我当然知道,完成这份协议,他将会得到相当大的一笔报酬,但我只能说抱歉,我得断他的财路了。
我没接话,直接对莫知骋笑道,“对不起莫先生,你的好意我替孩子们心领了,但是这些,我们不能收。”
莫知骋皱了皱眉表示不解,正要开口,林菀抢先接过了话茬,“别有压力,只是长辈给晚辈的一点心意。”
一点?三十几个亿,林菀倒是越发财大气粗了。
“不了。”我坚持道,“这些东西太沉重,宝宝们还太小,我不希望他们身上背负得太多。”
家财万贯,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那又怎么样呢,要面对,要承受的何其不是普通人的十倍百倍,这样的人生太累了。
或许将来他们会自己选择走这条路,但作为母亲,我不会一开始便给他们带上枷锁。
“顺其自然吧。”傅慎言的声音淡淡响起,不重,却一锤定音。
晚上哄睡孩子,傅慎言从身后抱住我,恋恋不舍,“好久没感受睡醒你就在身边的滋味了。”
我想起之前答应他的事,脸红了红,“那今晚就留下好了,反正沈家的床那么大,睡得下两个人。”
穆深被国际刑警盯上,短时间都不会再出现,京城相对我们来说会变得安全许多,最大的麻烦解除,也许没必要再假装分开。
看看现在的状态,安歆之安睡在身边,四季也在隔壁,一家团圆,多想时间就一直定格在这。
傅慎言却突然松了手,捏着我的双肩将我反转过来,让我和他四目相对,“还不行,不是时候。”
我皱眉,不明白他的顾虑。
傅慎言道,“别忘了,我们的敌人不止穆深一个,你知道今天穆深带你们去的是什么地方?”
“不是他在国外的老巢?”我问道。
“没那么简单。”傅慎言摇了摇头,恰好安歆踢了踢被子,他弯身替她掖好,再开口,声音又压低了些,“穆深之前参与国际器官交易,早就在国际刑警的通缉名单上了,根本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开公司,那地方,是逸轩国际在国的公司总部。”
“就是那个每年光是捐款就近十亿的大慈善家易伯怀的公司?”我有些吃惊,一个大善人怎么会和穆深联系在一块儿。
“捐款是真,只是不知道捐的是谁的款。”傅慎言看着我,眼里漆黑如墨,“如果我们的对手是易伯怀,不会比对付穆深容易,所以,至少在明面上,我们还不能和好。”
他忽然顿住,低头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吻,又轻轻退开,“好好养养身子,你现在仍是个病人。”
说完,傅慎言微笑着看了我一眼,随即抽身离开了房间。
我沉浸在他的提醒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再望向门口,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
傅慎言说的的确没错,除了月子里奔波落下的毛病,还有穆深注射在我体内的病毒。
那是针对内脏器官的慢性病毒,迄今为止只能通过药物控制,并不能完全治好,虽不致命,暂时也没有危险,可是越往后,便会越发严重,甚至到器官衰竭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