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傅慎言早已失控,眼神像是有墨在里面散开,深不可测,声音透着嗜血的危险,“我再问最后一遍,毒是不是慕容南川下的!”
暴怒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回荡,饶是见惯了傅慎言诸多模样,我心中却仍是受了一惊。
年幼丢弃,让傅慎言一生沉浮,如今又对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下此毒手,难道在慕容南川夫妇眼中,这个天之骄子的儿子,居然视为仇人吗?
慕容天娇被傅慎言吓得愣了神,完美的颈线绷的紧紧的,慌张的哽了口唾沫,才又颤颤的抬唇承认,“是,我我也只是在父亲书房外偶然听,啊!”
“贱人——!”
“见”字还未说出口,已经淹没在傅慎言的暴怒和骤然扬起的拳头中。
然而,那拳头在头顶足足停留了十几秒,终究是没有落在慕容天娇身上,众人再反应过来,她身侧的沙发已经凹陷下去深深的一块。
慕容天娇始终是福布斯排行榜中为数不多的女性,纵使方才惊叫出声,浑身还在颤抖,却冷了面容逼迫自己镇定下来,一边整理身上的衣服,一边泰然自若的说道,“家中大小事务,都是父亲一人决定,我何尝不是个牵线木偶,二十几年过的都是被人左右的日子,大哥你可以怨,可以恨,却决计怪不到我头上。”
“沈姝身上的毒,除了父亲无人知道解药,我劝你一句,与其在这自怨自艾,倒不如趁早看清形势,既然父亲愿意听我的,接纳你,你带着孩子和人回去,说几句好话,做个好儿子,未必父亲就不会心软,你能走到今天,应该比我更清楚,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傅慎言濒临失控,慕容天娇还能从善如流的说出这番话,心理承受能力可见一斑,然而她终究还是没能坚持太久,说完这番话,便哽咽了一口唾沫,扶着易伯怀落荒而走。
他们一走,整个大厅立刻陷入死寂的沉默,傅慎言犹如失去支撑的物件,颓然的低垂着脑袋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正如我所料,慕容南川一直在偷偷监视傅慎言,事无巨细,皆有算计。
从江城到京城,从事业到结婚生子,当初慕容南川是有机会救下我们的第一个孩子的,只不过他没这么做,他既认定傅慎言的基因传承下去,对慕容家只是污点,也并不接纳我这个儿媳,因此,也就任由孩子自生自灭了。
至于现在,慕容南川肯主动让步,不过是他意识到,如今不论是傅慎言,亦或是沈家,都不是能任他一手遮天的存在了,想要孩子,只能选择将我和傅慎言,这两个慕容南川“配不上”慕容家的人,也一并收留。
说的通俗一点,买一赠一,我们夫妻就是那不尽如人意的“赠品”。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们回去慕容家,认祖归宗怎么样都好,先解了小姝的毒,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沈钰的声音凉飕飕的,隐隐夹藏着怒意。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
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中毒的事是因傅慎言而起,却怪不到他头上,就算生气,也不过是替我心疼,觉得冤枉而已。
傅慎言沉默着,高大的背影颓废而冷漠,沈钰以为他不肯,拳头便悄悄的捏紧,准备再次开口。
在他张嘴之前,我抢过了话茬,“让我们夫妻商量一下吧!”
沈钰不清楚状况,我却知道傅慎言有多纠结,要让他接纳让他混沌二十余年,嫌弃否定他的生身父母,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