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见上言跪着。

跪着的身侧正好有几颗桂花。

上霁攻破垵国时正是初夏，三月过去刚进秋天，九月之后正是桂花盛开紫薇花正准备凋零的月份，桂花的花香扑鼻肆意，上言的周遭落了不少，应该是跪了挺长的时间。

而正厅之上是上霁的爷爷。

整个将军府权势最大的人。

我们还没走近就听见上老将军威严的声音呵斥道“跪下。”

闻言上霁撩开衣摆跪在上言的身侧，我站在原地颇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不该跪。

我在纠结之后正准备入乡随俗跪的时候上老将军苍凉的声音嫌弃的开口道“楚公主，本将军的身份低微可受不起你的跪拜。”

这就是不让我跪的意思。

不过他竟然还知道我的身份。

我侧过眼看见上霁紧张的眸色。

“爷爷是如何得知的？”

老将军气的面部抽抽，厉声道“你以为你挂帅出征那些将士就是你的人吗？他们是我将军府的将士，你一举一动全在我眼里。”

上霁不卑不亢道“请爷爷责罚。”

上老将军问“你可知错在哪儿？”

上霁淡淡出声，“不知。”

“你！”

老将军气的快晕过去，好在上霁的父亲扶住了他，“父亲，阿霁固执，你没必要与他置气，有什么问题与他讲清楚利弊便是。”

老将军一脚踢上他，那人纹丝不动，任由自家父亲责骂道“都是你养的好儿子！”

或许是怕更多的人知道我的身份，正厅之上只有老将军与上霁的父亲。

缓了好久，老将军才喟叹道“倘若是旁人便算了，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在将军府。”

所以这是准备赶人了。

上霁握紧了拳头，“孙儿做不到。”

上言赶紧拉着他的衣袖，“认个错，到时候如何安置这位姑娘你爷爷管不到我们的。”

上霁摇摇脑袋说“我既将她带到了这里定要给她一个名分，而不是让她受了委屈。”

我震惊，震惊于上霁的心思。

也忽而明白他昨晚为何不轻率了。

他将我当成宝一样的珍惜着。

哪怕半分委屈都不愿意给我。

这个时候我又如何舍得他为难？

我斟酌了会儿，开口道“老将军，我并非垵国正统，我的父亲是长安人士，我的娘亲是垵国郡主，因为垵国没有继承人所以父皇才将我养在身边，以保证垵国后继有人。”

这是楚白所知道的记忆。

“所以，唐朝也是该容得我的，将军府也是该容得我的，老将军不该对我生了偏见。”

“荒唐，你说你有一半汉人血脉就能抹杀你身为垵国公主的事实？将军府灭了你的国家杀了你的夫君，你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走到我孙儿身边的呢？”老将军说的句句属实我无从反驳，他又戳心问“难道你就不恨我们将军府？不恨我们唐国？真的就不恨吗？”

我不恨，无从恨的念头。

可是楚白不能，她该恨。

她的自尊不允许我说不恨。

我握紧了拳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