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天已然全黑了。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雪一片片落在脸上,然而身上却是温暖的。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疼痛也明显减缓了——
江枫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斗篷,和紧贴着他的胸膛,控缰前行,脸色苍白单薄的少女。
冰燕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气息逐渐微弱。
终于,她的头缓缓地埋了下去,意识彻底模糊,身子一斜,快要从马背上栽下去。
“小心!”江枫惊呼一声,伸出僵硬的手,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扶稳在自己的怀里。
粉衣少女已然冻得昏了过去,嘴唇发紫,手足冰冷。他解开斗篷将她裹入,双手按住背心灵台穴,为她化解寒气——然而一番血战之后,他自身受伤极重,内息流转也不如平日自如,过了好久也不见她醒转。江枫心里焦急,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只是将冰燕紧紧拥在怀里。
心底有深刻而隐秘的痛,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在苍穹下仰起头凝望,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两侧的雪山在缓缓后退,山顶上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在漆黑的天幕下泛着圣洁的光芒。
——
逍遥派的新任掌门策马飞奔到了巫月神宫的南天门时,如意料之中一样,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成形的抵抗。
整个巫月神宫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整顿,朱红色的门柱两侧有白衣女弟子排列守候,大门也是敞开的,甚至可以看见隐藏在最深处的幻月阁。
那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
从南天门铺设到宫门的青石大道两边原本设有的毁花小筑和望风楼上也有几个女弟子看守,微微隐射出一种强烈的威慑力和肃杀之气。
抱紧了怀里昏迷的白衣女子,萧翎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凌歌,你会没事的!”他横掠而起,在峰川上一个轻轻的点足,落到了大道左侧的巨型玉阶上。
萧翎是以风一样的速度掠上雪峰的,在一眼看到峰顶景象的时候、却仿佛化成了岩石。
高高的宫门中央,赫然已有一个云袍飘然的女子在静静等待着,那一袭雪白的长发宛若亘古不变的冰川,散发出了凛然逼人的气势。
冷月?!
“你们终于来了。”看到远处的男子从峰川上一跃而下,白发女子从胸臆里吐出了一声叹息。
瞳孔紧抽了一下,萧翎抱着凌歌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冷月笑了起来,白发在冰风中飘萧,眼神黯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罢了,只是可惜了凌歌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那个单纯宁静、毫无野心的少女,就这样被各方势力撕扯着、拿来殉葬。
一念之间,萧翎的身影在几个连续的玉柱上跳跃而过、已到了她跟前。忽然冷月认清了来人,眼神一凛、脱口惊呼了出来“怎么!来的……不是江枫?”
漠然地一笑,白衣来客的神色是空洞而警惕的,当他跃到巫月神宫绝顶之上的最后一根玉柱时,红日一跳、恰恰从天际尽头升起。不远处的雪峰晶莹剔透、染了微微的红光,那种凛然烈艳、竟叫人不敢逼视。
“冷前辈,凌歌是无辜的,请你放过她!?”丝毫不回避地直视对方暗怒的表情,他漠无表情地说,声音里充满了悲凉的无奈。
冷月静静的站在天门的正中央,任满山的狂风吹起她的雪色长发,长长的睫帘之下如墨色海洋一般,深不可测,宽大的袖口里,她的手里捏着一撮闪着寒芒的银针。针尖在她白皙修长的手指间反射着一点冷冷的光,有一种疯狂的杀气。
为什么凌歌拥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