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霜在怀中掏出半枚玉佩来递给我,我映着烛光仔细瞧着,玉的成色很是不错,可断掉的部分却参差不齐,不像是故意为之,大约是将从前一整块的玉佩慌忙之中地掰成了两半。
“这是我娘的,”锦霜看着玉佩的眼神很是温柔,但同从前在红绡院时看着那些男人的温柔很是不同,此刻锦霜的眼睛里尽是柔和的光,“从前与你说过,我娘与我一样,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可她却犯了所有风尘女子最禁忌的事情,她对人动了真情。”
“那人便是赵大人吗?”我脑海里全是赵廷瑞大腹便便的猥琐样子,让我将他带入到这样一个有些凄惨色彩的郎情妾意故事中去颇有些困难。
锦霜大概看出了我的意思,低头轻轻笑了笑:“虽说我未见过,可从前将我养大的姨娘说,赵大人年轻时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不仅皮相好看,人也风流,更难得的是在建安城养尊处优纨绔的公子哥中,他倒是难得的有抱负的一个。”
“赵大人年轻时的抱负是什么?”
锦霜摇了摇头:“不知道,姨娘也不知道,这些话不过是姨娘听我娘说的。”
“只是后来赵大人与你娘身份悬殊,无法娶她入门,相爱之人便只能就此分别。你娘将她与赵大人的信物交于你,希望你成人之后能寻到赵大人,告诉他你娘自始至终都深爱着他。”我撑着头看向锦霜。
锦霜很是厌恶地皱了皱眉:“你从哪听来的这些无聊的故事?”
“小时候隔壁家的奶奶常给我们讲,都是这样的。”我笑着给锦霜倒了茶水,示意她喝一口,“不好意思,开个玩笑罢了,你继续说。”
“倘若当真如你方才所说,我或许也不会如此记恨他,毕竟他也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锦霜的目光霎时清冷起来,“可他只不过是个懦夫,你看他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叱咤风云,也抵不过他就是个将女人推出去抵罪的懦夫。”
我端着茶杯的手顿在了空中,锦霜大概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太过激动,轻轻叹了口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那时候我刚出生不久,姨娘说从前赵廷瑞与母亲承诺过,只要我落了地便接她进门,谁知我是个姑娘,赵老太爷听说了以命相逼,只要我母亲踏进赵府半步,他便要服毒自尽,让赵廷瑞背负一世不孝子孙的名声。赵廷瑞怕了,却又不想如此轻易地放弃我母亲,便与我母亲相约殉情。他们就在我出生的那间屋子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毒酒。”
“可赵大人如今不还是……”
“对,”锦霜很是讽刺地笑着,“他没死,因为那杯酒他根本没有胆量咽下去。是我姨娘亲眼看着他在我母亲倒地后吐出了含在嘴里的毒酒,他没有胆量死,没有胆量放弃他从出生起就拥有的荣华富贵和他唾手可得的前程,他想要的只有他自己。”
我屏气凝神地听着锦霜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
“姨娘说,他是心疼我娘的,我娘安葬在江南,他便每年都要回去吊唁一番。只是他再多的眼泪都掩盖不了他是个懦夫的事实。他找了我许多年,当初我娘所在的坊中,所有姐妹们都让我姨娘将我交出去,虽说是个私生子,但有赵廷瑞庇佑总会活的好过些,就算不是大富大贵,至少也不用再发愁生计。”
“听闻赵家素来家训严谨,依着赵大人的性子,你当初就算入了赵府日子也不会好过的。”我轻轻叹了口气。
锦霜点点头:“我姨娘也是这样说,我娘死的那一年她便带着我从坊中离开了,她都不曾教过我她擅长的歌舞,倒是从小将我送进了武行班子里,她说女子若是想独当一面,必须让自己如同男子一般,如此才能不被男子所欺骗,也不会被男子肆意伤害。”
我愣了愣:“那你如今为何……”
“大概是天赋吧。”锦霜有些凄凉地笑了笑,“姨娘害了病不治而亡那年,我只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