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苦笑道“何须后悔?”
“娘娘,臣知道你……”
“不要劝我。他当年屠我满门,如今我不过是弃他一子。这个孩子,我真的没办法接受。”说着,舒眉眼中已是泪光盈盈,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收住泪珠,抬眼道“将药递来!”
柏安看着舒眉,叹了一口气,随即拎起桌上的玉壶,往白瓷药盏中倾倒。墨黑的药汁冲入药盏,房间里顿时弥漫起一股苦涩的药味。
“一日三盏,连续五日,应该就能落了。”柏安将药盏递给舒眉。
舒眉接过来凑近鼻底,闻着那闷臭的药味儿,转过头来,“你准备杏仁蜜饯了吗?”
柏安无奈一笑,从怀中摸出锦帕包着的杏仁蜜饯,打开来递给她,“有的。”
舒眉伸手拈了一颗蜜饯,随即埋首喝起药液。
“噹——!”
舒眉刚喝了一口,噙在口中还未咽下,手中的药盏便被一枚横空飞来的硬物砸碎,墨黑的药汁瞬间洒落被面,将藕色的丝锦绣被染得一团乌黑。
舒眉大吃一惊,刚凝眸看清是枚盘龙玉佩砸中了自己手里的药盏,脖子便被人一把卡住了。
舒眉抬起头来,对上了凌励怒意冲天的脸,“给我吐出来——!”
舒眉咬唇瞪着他,不肯张口。他便死死卡住她的脖子,直到她憋不住气,终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看着墨黑的药液终于从她唇间流出,他才松开了手。
“将逆贼柏安拿下!”
凌励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当即上前,反手剪住了柏安。
“你放了他,此事与他无关,是我逼他这么做的!”舒眉一把抓住了凌励的手臂。
“我放了他,你能不能放过我的孩子?”凌励一把扳住她的脸,询问道。
舒眉愣了一下,随即抓起被面上的一块碎瓷片,抵在自己颈项间,“我用我的命换他的命。”
“你的命是我的,他怎么配?!”凌励一把抢了她手里的瓷片,连带她身上的被子,猛一把掀飞在地,药盏的碎瓷片顿时“叮叮当当”地滚落满地。
“四年前我就该与父母家人一起死了,被你强留了下来,所以这命就是你的了?”舒眉冷笑道。
凌励被她激得越发恼怒,眼见他握着她下颌的指节渐渐发白,身后的郭乾急忙劝道“陛下,陛下,娘娘可是有孕在身啊……”
凌励一把丢开了她,连连退开了好几步。
他爱她,宠她,以至于她越发目无君王了。在他听到郭乾关于堕胎药材失窃的报告后,十分震惊。他万万没料到,她竟要对孩子下手。这是他的孩子,凌氏江山的继承人,她宁愿犯下这谋害皇嗣的死罪,也不愿替他孕育子嗣!
若任由她这般任性下去,他如何护得住她?!
“带他走!”凌励转身吩咐侍卫。
“凌励,你要是伤害柏安,我保证这个孩子……”
“舒眉,你给朕好好听着,若是孩子有事,不只是柏安,朕要你舒姓全族陪葬!”不待舒眉的话说完,凌励便狠狠丢下了这句话。
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对她称“朕”。
这一次,他不只是她的夫君,他是主宰她和她族人生死的帝王!
皇城司审讯室内,柏安对他潜入司药局盗取堕胎药材的事,供认不讳。
“柏安,你可知你犯下的是死罪?!”勾当皇城司的崔中杰质问道。
“自然知道。”
“知道,那你为何还要做?”
“娘娘不想要的孩子,你们谁也留不住!”柏安咬牙道。他易容的面皮在押解拖拽中撕破,此刻他左边半张脸上露出了暗红色的密集疤痕,看起来格外诡异可怕。
“你还用了其他法子?”崔中杰惊讶道。
“我答应了娘娘的事,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