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
强横气浪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狂涌,山谷崖壁为之战栗,不断有细小碎石从高处滚落。只是气浪扩散到一定距离就被另一种力量压制,丁点儿动静都扩散不出去。
秦礼几乎要捏碎烟杆。
沉声问:“他们被谁暗杀?”
沈棠摇头:“不是被暗杀是自尽。”
她余光看向因为秦礼声音而清醒过来的赤目赵奉,隔着一丈远也能感觉到他周身近乎实质化的杀意:“大义的族妹因难产而亡,府上请不到医师和产婆,另一对母子愧对赵府,以为是他们一家得罪权贵,惹来重兵包围,交代好后事就双双拔剑自刎了。”
此刻的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赵奉哑声泣问:“活下来的那个是?”
沈棠道:“是那家唯一的血脉,据元谋所说,你族妹受惊后胎位不正,生产时孩子双脚朝下,生不下来。眼看母子皆亡,她恳求你夫人剖腹取子,孩子活下来了。”
为何产妇会受惊?
为何请不到医师和产婆?
为何母子会自尽?
源头全部指向同一个答案!
秦礼和崔孝瞬间想通了其中关节,但他们更加理性,内心纵使有无处恨意也只能压下来,用这具波澜不惊的皮囊伪装真实心情。赵奉却不用顾忌那么多,原地发狂。
山谷中,地龙翻身,又似有野兽嘶吼!
待赵奉眼眶布满红丝,粗喘着平复几分情绪,周遭范围的山谷已被夷为平地,碎石堆积。沈棠在他发狂的瞬间,一手一个,将秦礼二人带出范围,以免被殃及池鱼。
沈棠看着逐渐消散的沙尘黄雾。
庆幸道:“布置用上了。”
这个阵仗要是搁在军营,营寨都被他拆光了,吴贤那边想不知道动静也难啊。
秦礼这才知道沈棠一开始说的“布置”是何物,为的就是让赵奉发泄个够。他的心绪有些复杂,替赵奉解释说:“沈君不必如此,若是在大营,大义会克制住的。”
赵奉并非暴躁易怒之人。
这样的人也当不了一军统帅。
为将为帅者,最忌讳意气用事了。
但沈棠跟他的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克制干嘛?有痛苦有火气就发出来,一直憋在心里才是伤身,要是气得将自己脑血管气爆了,岂不是白白搭上一条小命?再退一步,让痛失亲人的人强忍悲恸,太残忍。”
秦礼闻言又是短暂诧愕。
问:“倘若大义要现在跟吴公反目?”
沈棠不假思索:“那就反吧。”
秦礼:“如此不坏了沈君大局?”
沈棠笑道:“无妨。”
成大事之人,怎会没有应急方案?
秦礼知道沈棠不是虚情假意。
她真的不打算用“顾全大局”作为借口让赵奉忍一忍,她的选择跟吴公不一样。
“……祈元良居然也有一句真话?”
秦礼的声音跟爆炸重合,沈棠没听清。
“公肃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此时此刻,他似乎才明白祈元良为何坚定选择眼前之人,这么多年还舍不得对方步上之前七位主公的后尘。因为沈棠真的是祈善想找的圣人,坚毅强大之下的本能温柔,与天边白驹一般耀眼,又如月轮那般温和。
在祈善还未掉马甲之前,秦礼会觉得他单纯天真无害,便是因为他的择主标准。
之后多年,他都认为是祈善骗人。如今回首,这居然是祈善嘴里唯一的真话。
他不懂,祈善何来这般执念。
对方应该清楚,这种性格在乱世连保全自身都困难,更遑论说拉起一个势力。
倘若沈棠有顾池的文士之道,或许能给他答案——仁慈是留给自己人的,敌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