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千二百步见方的焦陂城原先仅有一道城墙矗立于颍水右岸的平野之上,但范宗奇主持对泉河、焦陂两城的围困以来,在焦陂城外连营的基础上,又加筑了一道夯土长墙。
环抱焦陂城的长墙高两丈、城根处厚达三丈,比一般的州县城墙都要坚厚。
为示彻底将焦陂城围困死的决心,范宗奇都没有让工辎营在长墙上留下攻城兵马进出的口子。
长墙就像一道土黄色的铁箍子,将焦陂城死死的套住,不留一丝缝隙。
焦陂筑城择址的地势较高,与西翼的洪泛区还有一段距离,但连月来大中雨不断,积涝排不出去,城里城外除了少数建于高处的衙院外,大部分的屋舍,包括大片的兵营,都浸泡在两三尺深的淹水中。
城内残卒倘若想投降,除了要偷偷摸摸从焦陂城翻出来,还要趟过城外的淹水,走到长墙脚下才有会绳梯接他们爬上长墙。
当然,出于朝廷的仁义与体面,范宗奇会隔三岔五安排人去投劝降书,也是先从长墙上将小艇放下去,然后渡淹水到焦陂城下。
这天,长墙连着放下三艘小艇,迅速引起焦陂城头守军的注意。
现在城里外除了人与牲口的排泄物都直接混杂在淹水里,伤病不治的人与牲口的尸体也没有地方处置,也都浸泡在水中,臭气薰天、疫病横行。
这时候能到城头值守,成了人人争抢的美差——岳海楼也只能尽可能将
残兵都安排在高逾两丈的城墙上。
目前这道周十里、顶宽仅一丈五尺的城墙,成为守军最为主要的驻地,挤满了兵卒,食宿都在城头;同时岳海楼还着人在城墙内侧搭建高脚竹棚、木棚,方便更多的兵卒能栖息其中,免受淹水之苦。
由于城外与环围长墙之间也是两三尺深的淹水,同时相距也超过五六百步,却不虞南兵会突然发动袭击。
因此,城头守军密密茬茬的挤到垛口前,看着三艘小艇缓缓往这边撑篙而行,也没有太多的慌乱,很快就看清楚三艘小艇除了各有一名撑篙的船夫以及南朝司空府的武吏外,船中挤挤挨挨总共坐下十数妇孺,狭窄的甲板上还整整齐齐的堆着十数只木匣子。
守军面面相觑,不知道南朝司空府这是要跟他们唱什么戏。
虽说城里城外淹水有两三尺深无法排出,但为了尽可能保障兵马调动,岳海楼还是驱使壮丁在城内堆出数条连接衙堂、粮仓及四城的堤道;随着淹水加深,堤道也一步步加高、保证不被积水淹没。
岳海楼与高祥忠这时候也得报赶到南城门楼来。
但看清楚停在数十步外三条小艇上的那些妇孺,岳海楼的脸色顿时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心脏也是禁不住隐隐揪痛,三角老眼就像毒蛇一般,死死盯着昂首站在船头的那名武吏,声音尖锐的叫道:
“堂堂平凉郡公,随时可以取赵氏而代之,竟然还
要玩这种挟妇孺相威胁的下作手段?”
第一次北征伐燕溃败,岳海楼欲行刺葛伯奕陷害徐怀与契丹勾结,却不想徐怀将计就计,挫败岳海楼的行刺阴谋——其时蔡铤、蔡元攸无情将岳海楼抛弃,令岳海楼背上通敌的罪名,致其满门被斩。
一直到设立兵马都总管府,岳海楼除了从残遗族人那里过继一个养子外,还在宛丘娶了三房妻妾,却不想年过五旬的他又陆续生养了二子一女。
三艘小艇之上所羁押的十数妇孺,正是其养子岳亭渊以及他的三房妻妾及三个儿女。
“使相何等胸怀,岂是岳贼你能揣度?再说,这些年岳贼你手里沾染多少鲜血,又有面目指责他人手段下作?”
武吏振声笑道,
“今日特将你妻小送来,一是叫尔等明白,虏王兀鲁烈、屠哥亦不过如此,所谓战无不胜的赤扈铁骑,像杂草一般被我们收割头颅,只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