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雨停之后,孙子林从草棚里走了出来,他身上还穿着在辽东过冬的那件破旧棉袍,在皮岛的时候,他觉得这些破袄四下透明,冻死个人,可在北港这地方,却又觉得这袄太暖了,暖得让人直冒汗。
“再等等,等到天气再热点,就把这袄洗干净了找人重新弹弹,做件薄袄,剩下的棉花再和旧被子一起打几床薄被,这地方,用不了厚被。”
孙子林低声自言自语着,一边走,一边朝着地里看去。
地里头尽是一片绿色,地里种的是土豆,不过这土豆不是他的,他是给公子爷种的田,等到收成了,这些土豆都要交给公子爷,说是还要拿来育种。
“这样的一亩地,真能收个几千斤?”
孙子林在心里犯着嘀咕。
“要是真能收个几千斤,那老天就再也不收人了。”
嘴上这么说着,他又一次扛着农具走到了田里,这片田是他的田,足足十五亩。
“只要种上十年,一亩地再交二两银子,这田就是咱的了……”
想到这,孙子林的心头一阵火势,他弯下腰继续干着活,就和往年开春时下地干活一样,甚至在干着活的时候,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娃他娘,给俺倒碗茶……”
话未说完,泪水“哗”的一下,就从孙子林的眼中流了出来,下一瞬间,他就直接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家没了,娃没了,媳也没了……都是死在建奴的手里了。
这个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只有他一个人……
远远的看着那边新来的一家人,看着他们两口子欢欢喜喜的砍竹木,搭棚子,孙子林长叹口气,擦了把泪,然后自言自语道,
“这,这日子总得过下去……”
说罢,他就朝着那新来的两口子走过去,远远的对他们说道。
“兄弟是新来的吧,我就住在西边,往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
不是每个来到北港的难民,都会去种田,会制革的去了皮厂,会打铁的去了铁厂,木匠当然是去船厂之类的地方。
当然,这些辽东难民作为新移民来到这里,必不可少的还是要进行军训,军训的时间不长,也就是半个月而已,有一些训练出色壮丁还会被抽到护卫队。
北港护卫队和庄丁不一样,每个月有一两半的军饷和一石米的口粮,这样的待遇比在辽东当兵还好,其实,名义上没有辽东兵军饷高,可实际上辽东兵能领到一半,就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也正因如此,看似粮饷富余的辽东,很多士兵将自己的行囊衣物都典当而去,穷的衣服穿不起,只能光着身子穿戴盔甲。
可在北港这边,护卫队却见月能拿着足饷足粮,非但没有克扣,每天还能吃到两顿肉。不过相应的,护卫队的训练也极其繁重,从早晨五点直到晚上五点,一训练就是一整天,甚至到了晚上,还要再学识字和算术。
对于日夜操练的护卫队员来说,最轻松的差事,莫过于在港口、仓库等地方执勤了,那些地方只需要站岗,站岗再怎么着也比训练轻松吧。
“谁他么说的这活轻松。”
站在兵器厂门前,熊五在心里骂起了娘来,他们班刚刚被抽到这边,这个岗一站就是一个时辰,一动不动的站在这,可真不轻松啊。
不知道多少次,他都想动动,可他不敢动,为啥?
对面有几个护兵在看着呢,那几位护兵可是跟着公子爷过来的,公子爷现在就在厂里。要是回头他们碎上几句嘴,扒了他这身衣裳,那可就亏大发了。
当兵,可不是谁都能当得上的!
一个月一两半的银饷,再加上一石米的粮饷,够养活一家子人了!
可……熊五也没有家人要养,想到死在建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