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蒂并没有察觉自己父亲的语气有什么异常。
“是啊,”她很坦然地点了点头,“我就跟凡娜一起去了邓肯先生的古董店一趟,在那里和邓肯先生聊了几句,随后便为妮娜进行了催眠治疗,接着就跟凡娜一起回来了。”
在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短暂犹豫了一瞬间,思考着是否要把从妮娜口中听来的有关火灾的事情以及凡娜听到这件事之后的古怪反应告诉父亲,但最后还是止住了这个念头。
凡娜当时在车上异常严肃的表情她记忆犹新,这件事背后可能涉及到了危险的隐秘力量,而且说不定已经严重到只要说出口就会引来窥探的地步——父亲虽然和自己一样也是侍奉智慧之神拉赫姆的真理信徒,姑且能算半个超凡者,但就像大多数真理信徒一样,他也更近似一位纯粹的学者,而不擅长直接跟那些危险的东西打交道。
莫里斯脸上仍然带着温和平静的表情,他轻轻点了点头,仿佛不经意般说道:“那你在那边可待了不短的时间……是和邓肯先生聊天忘记时间了么?他倒确实是个求知欲旺盛的人。”
“额……那倒不是,”海蒂脸上顿时有点尴尬,“只是……对妮娜进行催眠治疗的时候耽误了一点时间。”
“对妮娜催眠的时候?”莫里斯听到自己学生的名字,扬了扬眉毛,“不顺利?她的精神状态很糟吗?是受了之前博物馆火灾的影响?”
海蒂一听父亲这一连串问题就忍不住想翻眼睛:“您还真是关心您那个学生啊——放心吧,她情况好着呢,本来就只是有点焦虑而已,经过我的放松疏导,她已经完全没问题了,也不会影响期末考试。我说的耽误时间……是因为别的。”
莫里斯发出好奇的声音:“哦?”
“啊哈,这阵子可能有点过于疲惫了,”海蒂带着尴尬干笑两声,“给她催眠之后我自己也睡着了,一口气睡到傍晚……”
“你在给妮娜催眠的过程中自己陷入了沉睡?”莫里斯的表情终于微微变化了一下,但他很快便重新控制住,“这可不像你。”
“人总有疏忽嘛,更何况我都多久没休假了,”海蒂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哎您就别问了,我都这么大人了,晚回来一会您和母亲就都紧张成这样,问题一个接一个的……”
莫里斯只是静静地看了自己的女儿几秒钟,随后脸上露出了如往常一样的温和表情,笑着摇了摇头:“好吧,那我不问了——厨房还有饭菜,伱热一下就行,我去看看你母亲。”
“好,”海蒂点点头,向父亲道别之后便向厨房走去,但刚走几步又突然回过头来,“对了,您之后还打算去那间古董店登门拜访对吗?”
“是的,”莫里斯已经站在卧房门口,旁边走廊墙壁上的壁灯洒下昏黄的灯光,在他苍老的面容上投下了斑驳的阴影,“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离开匆忙,没有跟邓肯先生好好谈谈妮娜的情况,回头我要写一封信,您过去的时候可以捎带上。”
“没问题,”莫里斯点了点头,接着又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一般,轻声咕哝着,“我是要再去一趟……”
海蒂离开了,头发花白的老历史学家却仍旧静静地站在卧房门口,他似乎正在沉思,将近十几秒后,他才终于轻轻呼了口气,推开那扇颜色暗沉的木门。
卧室中灯光仍旧昏暗,装修风格考究的卧室中只亮着一盏很小的壁灯,昏黄的灯光洒下来,隐约照亮了卧床上的轮廓。
莫里斯转身仔细锁好房门,慢慢踱步来到了床头。
“亲爱的,你还好吗?”
他嗓音轻柔地对床上那堆维持着人类轮廓的蠕动灰烬说道。
那堆拥有人类模糊轮廓,不断漂浮蠕动的灰烬中传来了细微的呢喃声,仿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