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已经到了掌灯时分,春熙留了杜墨思用饭。
杜墨思的饮食都是春熙亲自照料,即便是一餐晚饭,春熙也是分外的用心准备。
对于杜墨思的穿着,用度,春熙让他养成了节俭的好习惯,唯独饮食上春熙不想让儿子将就。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春熙自然是上心得很,而且这个孩子和他的父亲一样,馋嘴挑食,别的丫头都不一定能伺候得来。
只希望这个孩子能以后能找个会做羹汤饭食的媳妇儿,想到此春熙不禁暗自笑了出来。
眼见着儿子是少年郎了,过几年等功名取了下来,便要张罗着娶媳妇儿了,到时候她就有时间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想去南诏看看旧主子,再去京城瞧瞧云香,到桃花岛上见见金钏儿他们两口子。
然后她就回横州来,在忠勇祠边盖一间院子,每天打扫忠勇祠,陪着丈夫话儿。
将这些年的大事事儿,委屈的事儿,高兴的事儿,原原本本同他了。
还希望他能在黄泉路上等等她,两个人一起相跟上投胎去,最好还能做一对儿恩爱夫妻。
下辈子若是她还能存着这一世的记忆,她打死也不想他再做什么大理寺的寺卿了,还不如做个富家翁。
再不济做个庄户人,两个人一起种种地,看看天,笑话。
“娘?娘?”杜墨思这些日子瞧着娘的精神头不怎么好,动不动就会发呆。
其实他明白,娘的魂魄有一半儿已经被爹勾走了,剩下的那一半儿全部在他的身上,就这么吊着。
他真担心自己有一天长大成人了,娘就不要他了,要去找爹了。
春熙被儿子推了推胳膊,顿时从自己的想象中清醒了过来,笑了笑:“墨思,你吃完饭就回去写字儿吧,娘也困了。”
“是!”杜墨思起身冲春熙行礼后退出了内堂,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厮致远忙服侍主子沐浴更衣,杜墨思从净房里出来后,换了一件青布衣衫坐在了窗户前。
致远以为他要练字儿,忙伺候着磨墨,不想主子居然拿出来一个封着明黄缎面儿的信封套子,低下头开始写信。
致远不禁大吃了一惊,主子竟是真的要给皇上写信啊?
承平帝分外看重死去的杜大人,便是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赏赐了三个皇家专用的信封套子给主子。
是主子这一生可以求他三件事情,只要不是大奸大恶触犯国法的事情,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帮他办到。
这可是天下的荣耀,一般人估计都会求个升官发财,自家主子读书好根本不需要求这些。
此番不知道拿出来这个信封要给皇上写些什么?
致远忙避开一些,毕竟给皇上的书信,而且直接驿站都是专门送达京城的,没有一个人敢扣下来。
这封信杜墨思写得也很快,不多时便写好了,工工整整封进了信封里交给了致远。
“去,连夜送给驿站驿丞大人!”
“是!”致远忙心翼翼接过了信,用绒缎包裹住急匆匆走了出去。
杜墨思站在了窗前看向了外面摇曳的桂树树枝,瞧着树枝上婆娑的月影,少年眉眼间掠过一抹从未有过的狠辣。
有些人有些事,必须让她消失在萌芽状态中,不然以后便是后患无穷。
他马上要进京赶考春闱了,这一走怕是远离故土,不晓得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杜家的孤儿寡母不晓得多少人暗中筹谋,娘和祖母都是个软弱的,祖父更是担当不起一个家族的责任。
曾祖父和曾祖母更是不用了。
若是他离开之前不能将这些事情办妥当了,以后必然后患无穷。
他的娘,他的亲人,他不准任何人伤害。
一个月后,杜家的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