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寒年微掀眼帘,看了一眼这些话的那个记者。
那个记者很年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对上薄寒年的目光的一瞬间,他心中一凛,忍不住向后退缩。
可一看见哭得楚楚可怜的叶雪,还有倒在地上呻吟的叶向荣,顿时又被自以为是的“正义”冲昏了头脑,梗着脖子道,“看什么?我错了吗?我看叶向荣先生现在就该去验伤,告你个故意伤害罪!”
其他人也纷纷道,“对啊,仗着权势为所欲为,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个叶凝真不是个好东西,叶家生她养她一场,居然撺掇自己未婚夫把叶家搞到破产!白眼狼一个!”
“我们一定会把今天的事情全部曝光出去!让所有人都看一看你们两个丑恶的嘴脸!”
“我看啊,他们就该公开向叶氏集团道歉,再赔偿所有损失!”
叶雪眸光一闪,抓准机会,哭着向叶凝磕头哀求道,“姐姐,我求你了,就让薄家放过叶家吧!所有错由我一人承担!我求你了!难道,你非要看着叶家家破人亡才甘心吗!”
她伏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一遍遍哀求,仿佛自己是个受尽委屈也愿意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弱者。
可是她的那双眼睛,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怨毒之色。
当众向叶凝下跪磕头,她当然不是自愿的。
可是她再不甘,再怨恨,也不得不答应做这件事。
如果叶家没了,她就失去靠山了,有再多的野心和欲望都难以实现。
毕竟,这世界上要去哪里再找一个如同叶老太太这样的傻子,能把她一个养女看得比亲生孙女还重要。
这一关,一定要过。
所以,哪怕心里不甘不愿,她依旧磕头磕得很卖力。
在地上每磕一下头,她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一遍,叶雪,你忍过这一次,今天所受的耻辱一定要在叶凝身上翻倍地讨回来!
叶凝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一句话,只是神情似笑非笑地欣赏着叶雪的表演,仿佛在看什么有的喜剧一般,甚至还透出几分津津有味。
她就,叶老太太总不会这么没脑子,觉得扣下了叶宇轩就能逼她放过叶家,原来是想玩道德绑架这一出。
世人往往不看对错,都是先同情弱者,弱者在舆论里总是占着先天优势。
而现在怎么看,她和薄寒年,乃至整个薄家都是恃强凌弱之辈,而生了病的叶老太太,跪在地上哭的叶雪是被压迫的弱者。
这会儿若有人把病房里的情形拍下来,放到网上去,定然又是一出同情弱者,网暴强者的狂欢。
如果换成别人,在这种亲情捆绑,舆论逼迫下,不得就服软了。
可惜啊,她是叶凝。
他们算错她了,她可不是会被道德绑架的人。
尤其是被没有道德的人道德绑架。
她到现在都不话,不过是想看看她要是不答应,叶雪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很好玩不是吗?
看着她们在她面前如同跳梁丑一般蹦跶。
最后,再捏死。
“姐姐!你真的这么狠心吗!”见叶凝一直无动于衷,叶雪果然急了,她仰起头,原本光洁的额头已经磕得一片通红,泪痕满布在脸颊上,柔顺的长发也变得凌乱不堪。
围观的记者看得都是满心不忍,纷纷气愤道。
“叶雪姐,你别再求她了,你看不出来吗!这个叶凝就是个蛇蝎心肠!”
“对啊,你都这样了,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不不,都是我的错,不是姐姐的错!”叶雪一边在心里对叶凝发恨,一边装出慌乱无措的样子,拼命摇头。忽然掏一把刀来,抵在左手腕上,“姐姐,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叶家!我死可以吗?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