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少了一包烧鸡,火盆边上的雀鹰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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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敦裕城人刚起床就听说了两件大事。
其一,是詹家夜里又死了三个人。
严格来说,是三个半。
其中两个是头一天被打成重伤,苟延残喘到天亮还是不治身亡了;
最后一个半最惨:詹四爷的孕妻没了。
詹四爷已经五十岁了,四年前娶的续弦,足足比他小了三十二岁。
老夫疼少妻,难免。
昨天李家私兵冲进詹宅,把他七个月身孕的夫人撞倒,肚皮狠狠磕到假山上,后者当场就裙下出血、不省人事。
官府找来的大夫第一时间就去救她,可惜没成。
耗到半夜,一尸两命。
那还是个男婴,詹四爷差点就疯了。
这个消息任谁听了都是“哎哟”一声,摇头叹息。
不过这年头生孩子夭折的概率大,十个里面总会有那么一到两个。何况詹家身为敦裕四大家,名声也不太好,百姓说起这事总要跟上一句“大人缺德,子孙报应”,然后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二个大消息,是浔州兵攻破了百车岗,在赵盼将军的防线上撕开长长一个口子。
昔年鸢高祖攻夏州,得道多助,敦裕附近的豪绅士族送粮草、送衣甲,那岗上常有车马行走,动辄百车,因而得名。
但现在的鸢国军队显然不复当年风光,缺衣少粮,军心涣散,这个关口也被浔州夺去了。
百车岗的失陷,就是年赞礼对鸢廷的讽刺。
更重要的是,百车岗南边地势平坦,无险可守,浔州的军队可以此为突破口,往南进发。
消息传来,整个敦裕城都震动了。
从百车岗到敦裕城,直线距离也就是四百多里。最绝的是,从那里上官道,进军速度还可以再快一点。
战争的乌云,头一次这样清晰地萦绕在整个敦裕城上空,又或许是每个敦裕人心头。
以至于敦裕人对战事的关注,超过了对詹家三条半人命的案件追踪。
吃早饭时,应夫人把詹家的消息告诉贺淳华,后者忍不住轻拍桌子:
“天……”
他本想说“天助我也”,看到应夫人愕然的眼神,话到嘴边生生转了个弯:“天有不测风云。”脸上的神情却轻快了。
詹家死了几个人,这本身就会激化矛盾,他后备的激进手段也就用不上了。
过不多时,管家老莫也来汇报北方的战局。
贺淳华听后长长吸了一口气,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这两件大事对他来说,真叫双喜临门。在别人看来是危险,在他看来却是大好机会。
长子果真是福将哪。
面对东升旭日,贺淳华不由得踌躇满志:
属于他的全新篇章,终于要开始了。
果然他刚用过早饭,詹家家主詹颂就带着几车重礼登门拜访,红着眼给李家追加了罪状上去,求总管主持公道。因为李家纵私兵行凶杀人的案件,要等到两天后嫌犯来投网才能正式开审,所以詹家现在的诉求就是届时一定要从重、从严判处!
贺淳华满面唏嘘悲悯,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让行凶者逍遥法外。
重头戏来了。詹颂也是老油条,知道自己有求于人,想查办的又是敦裕首霸李家,难度系数直接上满,那自家不出点血是不行了。因此他从怀里取出一张兑票,放到桌上:
“明知山有虎,贺大人偏要迎难而上,詹家感佩,愿意向州府捐出这张兑票。凭此票,官府可以收取詹家货铺里的五千石粮食。”
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那么五千石粮食约合六十万斤,稍解前线燃眉之急。
贺淳华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