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再,草海之门快开了。”
果然前方响起清朗朗的玉磬声,似远实近,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交头接耳的人们,匍匐在天宫营帐前的人们,一起抬头望去。
阳光不知何时隐去,天空早就阴云密布。
如今云团越压越低,越来越卷,居然化出一个巨大的螺旋形状!
就像一个倒置的旋风杯冰淇淋,但是尖尖朝下。
贺灵川轻轻嘶了一声。
好大的气旋,几乎覆盖整片草海上空,范围达数十里。
在他原来的世界,这货还有个名称叫作超级单体,还有人叫它们旋转雷暴。
但在这里,绝不仅是单纯的强对流天气。
这雷暴刚开始出现在草海的水面上,长鲸吸水一般抛卷起水草无数,而后向着沙洲缓慢移来。
声威无俩,就好像末日逼近。
那句诗怎么说来着,黑云压城城欲摧,放在这里一点都不夸大。
若被它逮个正着,这里几万人恐怕都得上天。
它的体积,比半年前缥缈宗驻地的那头风魔大多了。
可是面对这种超强对流,灵虚城人并没四散而逃,而是站在原地、仰着脖颈,对这风暴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有的说,它比前年小了。
还有的人说,它比前年慢了。
浑不将这杀人风暴放在眼里。
这风暴若通人性,肯定恨不得给这些蝼蚁一点儿颜色瞧瞧。
不过灵虚城人这么淡定当然有所凭恃,毕竟这种风暴两年一度,灵虚城前后经历了五百多年,那是应付得纯熟自如,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
贺灵川注意到,这时有两个人登场了:
青阳国师。
霜叶国师。
伏山越对他道:“弗界的风暴之门每隔六百八十日就会开启,需要国师们两人一组轮流执杖,框定风暴入口。”
贝迦有四位国师,上一次是夏、冬两宫国师执杖,那么这次就轮到青、秋两宫了。
霜叶国师,贺灵川方才已经见过;青阳国师今日一袭天青色洒金的华美长袍,神态依旧雍容,但颧骨微凸,贺灵川总觉得她比前几天又瘦了些。
她与霜叶国师联袂而行,两人仿佛正在对话。
这可真叫不是冤家不聚头,贺灵川可是知道,霜叶国师使了好大力气想掰倒她。
霜叶国师的算盘,青阳国师会不知道?
但两位国师都在民众的欢呼声中含笑前行,没表现出一点不快。
在知情者看来,局面实在非常微妙。
这两位的年纪加起来快四百岁了,城府都深不可测。
短短说了几句话,霜叶国师继续前行,走去风暴另一侧。
这风暴总归还是个圆胖的漏斗形,上大下小,底部的尖漏直径约莫是八十丈,霜叶国师在风暴边上也是闲庭信步,很快走到对面。
青阳国师在风暴前抬手拂鬓的动作,可能令万千男子风靡。
但贺灵川观察孙茯苓,曾经得到一个结论:
女子做这个动作,多半是掩饰心中有事,或者有情绪。
不老药案的矛头明里暗里指向青宫,朝野都有无数人非议,青阳国师身陷舆论旋涡。即便她无辜,都要背负好大压力。
更何况,贺灵川知道她的的确确就是始作俑者。
她的真实内心,想必没有表面这么淡定。
伏山越也呼出一口气,声音几乎被风暴盖过去:“这会不会是青阳国师最后一次执杖?”
“或许。”如果不老药案最后追查到她身上,在贝迦引起的轰动大概不比今日这场风暴小。
此时两位国师都已就位,正好是隔着风暴对立,而后几乎同时举起长杖,重重拄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