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才坐到椅子里。
还有九人想了好半天,上前两步,对着钟胜光一揖到底:
“要愧对钟大人了。”
“我等实是……”
钟胜光摆了摆手:“各位与盘龙城萍聚萍散,缘尽而已,无需芥蒂。钟某祝愿各位寻到人间净土,逍遥平安。”
又有人不解问道:“天地这般广阔,您为什么担心贝迦容不下盘龙城呢?”
贝迦何等强大,相比之下,盘龙城只不过是皓月边上的萤火。
钟胜光只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贝迦怎会坐视新生政权强大起来,威胁自身?而盘龙城好像已经崭露出这样的品质。
更糟糕的是,盘龙城距离贝迦其实不远,中间也就隔着几个孱弱国度。
这九人面带愧色,相视一眼,但终究转身离开了干戈厅。
留下来,就要与贝迦纠缠抗争,所以他们会带着自己的家人、族人离开盘龙城。
贺灵川算了算,这九人大概占在场人数的三成,多数都是新面孔。
他们来到盘龙城不过一年半载,还没有盘龙城军民的信念,没有做好跟贝迦作对、跟盘龙城同生共死的准备,这一点儿都不奇怪。
人家是来投奔新生活的,不是来投身战斗的。
待厅门重新关好,钟胜光才面对余下所有人鞠躬抱拳:“各位交托性命、与盘龙城共存亡,钟某感念敬佩,一定不敢辜负!”
留下的人都用行动表明心迹,所以他不必再遮再掩,可以畅所欲言。
“贝迦立国之后,世间动荡不休,到处腥风血雨,六百年来为神界输送无尽魇气。如盘龙城地处偏远,十九年来兵凶战危,背后全拜贝迦所赐!人间苦难之源,就在于北方妖国,在于此泱泱大国实为强敌病己的人间公贼!”
魇气之事,在座的将领都知晓,没有人面露讶色。
“当年酬神,钟某就立下血誓,要尽己所能,搬去众生头上这一座大山。即便贝迦当真如远山巍峨,我拼尽微末之身,也要撼山动土,为人所不能为!”钟胜光的声音回荡在静室之内,“七年前盘龙城危弱,此誓不敢外传;七年后盘龙城日渐蓬勃,而钟某矢志不移。”当年的钟胜光只是个小小指挥使,人马不多、财力不厚、疆域不大,处境也不妙。他就算有雄心壮志,也只能憋在心底,免得笑掉别人大牙。
如今的盘龙城,与旧时不可同日而语。钟胜光终于有机会、有底气一抒胸臆!
贺灵川眉头一动。
自己经营仰善群岛,何尝不是这样?
在势力还弱小、人手还不足的情况下,他只能把真实的战略意图深藏心底,对谁也不敢倾诉——除了贴身的摄魂镜。
“钟大人的志向,也是我们的志向。再说,贝迦开出来的条件看似优厚,其实没给我们第二条路走。它需要盘龙荒原混乱、羸弱如南方诸国,或者干脆就变成它的爪牙,替它在世间兴风作浪,如同现在的拔陵和仙由。”温道伦郑重道,“上翻三百年,除了贝迦几个藩妖国,向它妥协的最终都没什么好下场。”
以史为鉴,的确是这样。众人纷纷点头。
钟胜光遂道:“既然基调已定,我们就来商量对策罢。贝迦这次不会罢休,恐怕盘龙城很快又有大仗要打了!不过,我们也不能光等着贝迦出招。”
他是个老练的军事家,不会傻楞楞地梗着脖子跟贝迦正面叫板。
所以在这次军议结束之后,盘龙城就向灵虚城传书,首先抗议伪君篡位,对其合法性提出质疑,然后就贝迦的调停协议提出许多要求。
既然叫作“协议”,那就有商有量嘛。
盘龙城一旦服软,贝迦就想把它当棋子来打,最好对周边形成威慑力量,制造冲突、紧张局势。
所以盘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