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
京都,勤政楼。
皇上宴请百官。
宴席之上,众人在丝竹管弦声中推杯换盏,不断有朝臣向赵无疆礼敬杯中酒。
赵无疆一一回敬。
女帝并未多言,着难得的群臣和谐,有些感慨。
酒过三巡,不少臣子酒酣胸胆,举着杯中酒摇摇晃晃来到赵无疆面前,与其称兄道弟,夸他才气纵横,让他作诗一首。
听闻赵无疆将要作诗,不少臣子都放下了酒杯与吃食。
不管他们对于赵无疆印象如何,对赵无疆是善是恶,但他们公认的一点,便是赵无疆那不可否认的旷世才气。
赵无疆玉冠微微晃动,他站起身来,觉得有些不顺畅,干脆一把扯下了玉冠,咣铛放在桌案上。
他举着酒杯环视众人,略一思忖,便悠悠吟道: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赋舆是功,军国是资,圣上之爵赏,固不逾时,尔俸尔禄,民脂民膏。”
群臣噤声,不少人酒气登时被诗句泼醒。
赵无疆这首诗,不知出自何格律,但既夸赞了皇上,又告诫了百官要勤政民。
只是这首诗让不少臣子心中都有些尴尬,下民容易被虐待,但上天却不可被欺骗,然而这些年他们行事,多少有些违背当初做官的初心。
不经意间,叹息声渐起,不少人纷纷痛灌一杯。
赵无疆直接一屁股坐在桌案上,披头散发,酒气满身,似有郁气又似有豪气。
“赵大人,再来一首!”柳喆笑道。
他很喜欢赵无疆的诗词,更喜欢赵无疆作诗时的个性,不会刻意迎合氛围,比如方才这首劝诫忧国民的诗词。
赵无疆抬眉举杯:
“不知柳大人想要听些什么?”
“不知赵大人会作些什么?”柳喆回以一杯。
赵无疆摇头一笑,豪放霸气:
“你想听的,我都会作。”
群臣喧哗,但没人会觉得赵无疆狂妄,因为赵无疆已经不止一次拿实力告诉众人,什么叫才气,什么叫纵横。
柳喆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叹息道:
“老夫近些年来,时常感慨,曾经追随先皇御驾亲征,为大夏征战沙场的场景,那些岁月感受,不是你年轻才盛就能作出来的。”
“年轻人只有豪气,但沙场金戈铁马之意,确实难以领会,不是上过战场的人,只能咏出皮毛...”
独孤一鹤笑着与柳喆举杯共饮,他不是在打击赵无疆,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并且他知道赵无疆也不会介意。
群臣一愣,不由笑道,赵无疆终究是吃了年轻的亏。
赵无疆双肩耸动,酒气满身,他晃晃悠悠走入大殿正中,仰头痛饮壶中酒,酒水跌入他的口中,填满他的胸中意气。
“砰!”酒尽,他一把摔掉酒壶,披头散发,吐出口气:
“醉里挑灯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他诗句刚吐出,柳喆就不敢置信向赵无疆,苍老的眸子终于颤动惊骇。
独孤一鹤也不敢置信向赵无疆,这句虽是写梦境,但是却将想再入沙场为国效力的豪装之情写得淋漓尽致。
群臣更是噤声,愣愣得着这个豪气干云的年轻人。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赵无疆抬手指向柳喆与独孤一鹤,但没人觉得这不尊敬,反而心中激荡。
他叹了口气,似感慨惋惜,声音沙哑低垂:
“可怜白发生...”
柳喆不由轻笑一声,是苦笑。
他苍老的眸子一瞬染上了水汽,好一句可怜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