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赵氏都太被动了,父亲一直试图破局,他结好乐氏,却中了范鞅的圈套,在去年冬至日输了一局;之后因为我的出现,赵氏强势进入陶市、粟市,将新绛周边卿大夫家里的粟米席卷大半,打下了一个良好的经济基础,算是赢回了一局。”
“但父亲昏厥七日里,赵氏还是被动防御,虽然最后侥幸获胜,得到了许多补偿,乐祁也得到释放。本以为赢得了胜利,但敌人太过狡猾,新的阴谋在前一次失败时就开始编织,虽然一路都小心防备,但我还是一头撞了进去,害了乐伯……”
无恤的思维越来越清晰,内心却越来越冰冷:“究其原因,那就是我们的行动总是慢了半拍,总是陷入被动。我把注意力放在实力的提升上,这的确是万变不离其宗的正道,但却忽略了主动给对方制造麻烦的奇道。”
“以正合,以奇胜,所以这一次,我们不能在原县等待敌人出手……必须主动还击,范氏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你敢破坏规矩,我也可以将棋盘一脚踢开!”
一念至此,他胸膛微微起伏,仿佛恍然大悟,明白了春秋季世“礼乐崩坏”的真正含义。
于是,第二天清晨,赵无恤召集全体属吏、军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吾等继续前往宋国,誓必要完成使命,决不能就此放弃!”
若是就这么结束,他的第一个职守,第一个任务就会到此结束,蒙上失败的阴影,甚至有被诸卿陷害的可能。所以,继续作为行人前往宋国,也好过就这么灰溜溜地回新绛去,而且,也会打乱敌人的后续计划。
赵无恤虽然怀疑范氏参与了此事,但苦于没有证据,事发地点是韩氏领地,刺客也是个齐国虎贲。于是,他在给晋侯的简牍里做了这样的报告:
“乐伯遇刺,是齐人所为,但晋国之内必有内应!或在六卿之中,或是范、中行二卿!下臣未能保护乐伯安全,百死莫辞,本应回国向君上请罪,求父亲将我戮于家庙,但为了晋宋和解,下臣只能继续送乐伯棺椁归国,并向宋公解释此事。”
给赵鞅的简牍里,他则直言范、中行二卿绝对参与了此事,因为如此一来,本来对赵氏极其有利的局面就彻底逆转过来。哪怕这会损害晋国的利益,引发与宋国的外交纠纷,但以范鞅、中行寅的性情,根本不会在乎。
无恤请赵鞅搜寻证据,同时加强防范,并在晋侯面前,全力支持他继续处理此事。
看着骑从携带信件远去后,赵无恤没有留在原县枯等新绛的回信。第二日清晨,一行人告辞原县大夫,顺着渐渐平坦的大道向东走了大半天,就到达了温县。
……
温县赵氏府邸内,在听赵无恤讲述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后,赵罗肥硕的脸上大汗淋漓。
刺杀,是赵罗极其恐惧的事情。
他生来胆小而怕事,甚至在王子朝之乱中,面对鱼腩一般的周室叛军,竟有过弃军而逃的经历。所以赵罗觉得无恤不应该贸然行事,得等待新绛的命令才行。
“贤侄你目前需要做的,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虽然此次使命失败,会被君上削掉职守,但回下宫待上几年,自然能再次出仕……所以,还是在此好好休整等待为妙。”
赵无恤决心已定:“叔父,若是我就此罢手,范、中行二卿,必然会以此为借口抨击我。到时候不仅我会受罚,赵氏威望也将受损,与宋国、与乐氏的交好也会告吹,有百害而无一利,事已至此,不如搏一搏!”
何况,新绛目前是范鞅做主,晋侯也受他左右,无恤预感,他接到的命令,绝不会是对赵氏有利的!
但,哪怕在旁的赵广德也帮忙说话,赵罗依然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当然,以他的胆气,也不敢强行留下无恤,只是采取不合作不支持的态度,坚决不同意派兵护送无恤东行。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