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敌人追赶下借助马力迅速撤离;封凛、田贲也顺利归来,还拎着三个人头。
方才还有些忐忑的温卒们,见己方轻而易举就“首战告捷”,顿时发出了一阵欢呼。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加上方才哀兵的愤慨影响,他们已经渐渐能习惯战场上的紧张气氛了。
赵无恤看在眼里,也微微松了口气,别看这一下对敌人杀伤不大,但对己方这些初阵的兵卒,却是巨大的鼓舞。看来,自己宁可让轻骑士牺牲隐蔽突袭,换回的结果是值得的,而且,对方似乎已经被成功地激怒了。
他朝一旁面色犹豫的赵广德说道:“堂弟莫不是在想,交战不是应该不鼓不成列么?为何会用此诈术。”
赵广德点头,赵无恤这不讲章法的指挥和诡计,和他从军法上学的可不一样,不由得目瞪口呆。
赵无恤指着对面道:“彼辈能夜袭成乡,能勾结齐国刺杀乐伯,早已抛弃了司马法中的礼节,我又何必与他们讲什么规矩?这就叫兵不厌诈!”
兵不厌诈,没错,这就是赵无恤的优势,也是这时代新的战争模式。
他身穿黑色的髹(xiu)漆皮甲,挥动旗帜:“二三子,击鼓,前行!”
赵兵阵列鼓声隆隆响起,四百人迈步前进。
……
范氏之兵一共有五百人在阵中,其中披甲的不超过一百,对面的轻骑士射出的箭矢力道不大,只造成了数人死伤。但却引发了范兵右侧阵列的骚动和惊惧,所幸他们大多是有过数次征伐经历的老卒,所以在军吏吆喝下,好不容易才稳住了阵脚,在追敌未果后,便被经验老道的旅帅召回。
倒是范嘉自觉吃了亏,派去商谈的那辆戎车上三人全部被杀,直接被敌人缴获回阵,他气得哇哇大叫,直骂赵无恤不讲规矩。然而无论是步卒还是战车,都追不上轻骑士,只能望着他们扬长而去。
旅帅连忙劝道:“君子勿忧,且看他们的阵法。对方的统帅定然是个不知兵的,他竟然将十乘戎车安置在了右翼,而不是排列在前。”
范嘉顺着旅帅的手指望去,却见赵兵的步卒排成了一个大横阵,步卒在中央,戎车集中在右翼,而完成骚扰后返回的轻骑士则在左翼。
这时代中原地区的野战模式,依然是贵族游戏的遗存,当然不是后世想象中的武将单挑,但也常常依靠战车的对决分出胜负。正所谓“车错毂兮短兵接,矢交坠兮士争先”,一般来说,都会将战车排列在正面,和对面战车进行错毂交锋,徒卒则“车驰卒奔”,在后面跟着,打打顺风仗。
一般来说,一方的战车若是败了,后边徒卒的士气也会降到冰点,战斗到此终结。
所以在范氏旅帅和范嘉看来,赵无恤这种行为,就好比把手绑到了背后,却将柔软的腹部摆在敌人正面一样。
“君子再看,那些排列在前的,都是些什么人。”
赵兵打头的,是三列身无寸甲的轻装徒卒,共计两百人,且无人手持戈矛,而是抱着像弓一样的东西,站得很是分散。他们身后,是持盾和短剑的乐氏甲兵,再之后,才是竖起稀疏戈矛,架起了小鼓的指挥车则被甲士环绕,在后押阵。
看着对面的架势,范嘉哑然失笑:“平地之上,百步以内才进射程,开弓不过二到四矢,最多对吾等造成数十死伤,将弓手放在最前排,还在不断朝吾等靠近,这不是取死之道么?”
对赵氏在南阳之地兵力极其熟悉的范氏旅帅说,那多出来的两百徒卒,其实是温县的县卒。
“温县县卒?”范嘉闻言更是哈哈大笑,心里那点顾虑也消失殆尽了。
对曾在成乡一战里对范、中行之卒造成巨大杀伤的成乡赵兵,范嘉极其警惕,而乐氏之兵在二十年前的华向之乱里打出了名声,也不容小觑。
但温县县卒,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