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扯了高月的前襟提起来,双目尽赤:“就算勇是真的,你能留意到宣纸,心中就存过疑,可你还是做了,为什么?”
他之前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在高月招出“霍二叔”时就在了。
开始还疑惑是不是霍顺被仇恨迷了心窍,连累了外甥,等听到高家父子与韩将军的消息,就晓得不是霍顺。
霍顺之仇,也是霍家之仇,霍家人怎么会忘?
霍五敢用霍顺,不担心他因仇恨犯浑,就是给了应承。
高月瞪着张千户,似是不相信他会对自己动手。
张千户目中都是寒冰:“说!”
“说就说!”
高月扯着脖子,望向舅舅亦是如同仇人:“你们滁州白衫同陵水白衫有什么区别?都是一丘之貉就是你们装镊样,像好人似的,可抄家、夺财、纳民女为妾,你们什么也没少干们打着弥勒佛的旗号,行的却是邪道,还反过来污蔑教徒为‘伪教徒’,你们欺佛欺民,你们会下地狱的!”
“这么说,你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人晓得,什么是真正的弥勒教!不是你们这些邪道,是真正的救世之道,只有明王,才能带来天下太平你们假借弥勒来哄骗世人,你们都是窃贼”
说到最后,他脸上带了狂热。
张千户没有说话,可是他的手从高月的前襟移开,直接落到他脖子上,加重了力道。
高月脸上涨红,露出惊惧与不可思议。
宋二爷骇的魂飞魄散,手脚俱麻,想要上前拦着,可身子不听使唤。
李千户也如同木雕。
“舅”
高月脸上憋得青白,抓着张千户的胳膊,想要推开,却是不能。
张千户移开眼,手下力道却没有缓和。
高月使劲挣扎着,安静的牢房中,都是“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李千户握了握拳头,面上带了决绝。
他上前两步,大力扯开张千户。
“李哥!”
张千户十分意外。
李千户行事素来圆滑,这是怎么了?
李千户心火直窜。
怎么了?
还不是被马寨主、李远昨天那话吓的,真要目睹张千户杀甥,不是显得他冷血?
他袖子里抄了匕首,身子哆嗦着扶了高月,左手轻轻拍他,带了颤音道:“好孩子,下辈子乖些”
高月面上露出痛苦之色,低头看了眼,随即呕出一口血,喷了李千户半脸。
李千户轻轻将高月放下。
“为为什么”
高月看着胸前匕首,眼中带了不解。
“你舅舅就你娘一个亲人,你娘也就你舅舅一个兄弟”
李千户像是用尽身上力气,瘫坐在地上,浑身不停颤栗。
张家姊弟两个翻脸算什么?
大家觉得高月之事棘手,不就是怕疵他,让张千户生怨?
就是张千辉己疵,也没人保证他心中不生恨。
这回好了,他帮着解决了。
张千户就算因此事迁怒他人,自己这个当面杀他外甥的罪魁祸首也在前头挡着,轮不到霍五爷父子身上。
隐患没了。
张千户的前程也薄了。
李千户捂着脸,眼泪跟着出来。
他娘的,这算什么事儿?
真他娘够意思的
高月瞪着眼睛,已经没了气息。
宋二爷夹着腿,险些吓尿。
他终于明白什么是文武有别。
这些武人,一个一个,都杀人不折。
他寒毛耸立,回想这两月来可有得罪李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