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走街穿巷,奔行了一刻钟左右,这才随意走进路边一家门面很小的客栈,直接要了一间上房。
将木门闩上,车夫走到屋角,从怀里取了药粉撒在水盆里,这才洗起脸来。
等他再抬起头,哪里还是个酒糟鼻头的男人?分明就是方才楼上那婢女了。他们在酒楼换乘的马车,拉车的只是劣马,没有驳兽那等灵性,所以还是需要车夫的,这一记简简单单的易容术就让她能够爬上前位而不惹人注意。
在她洗去易容术的同时,长天铁青着脸道:“你疯了么,竟然答应了姬元容去杀魃尸?你当我们真的是……”
话未说完,宁小闲已经打断道:“你没见着她方才的神情?这个女人已经起了疑心,我若不答应,你以为我们今天能走出那个酒楼?”
“可是你答应了她……”
“你听到她所说的话了。方才那形势下我们要是不答应,她就算不再猜疑,也要三天两头来找我们。你觉得,这一次我们还能避过他们的追捕了?”
长天一下子泄气:“不能。”
“那便是了。我们就先应着,世人都知撼天神君一诺千金,这几家仙宗绝想不到他会临阵脱逃,当然也不会派人监视。”宁小闲快速道,“我们入夜便远走高飞,让姬元容五天后去酒楼傻等吧。”
她的笑容里充满了狡黠:“反正,毁约的是撼天神君,又不是我们!”
长天松了口气道:“就这么办罢。这回没料到姬元容和宁小闲这么熟,险些被她看出了破绽。”
宁小闲也赞同道:“是,幸亏你那一下气势顿起,暂时打消了她的疑虑。在她重新想起来之前,我们得离开这里。”
三人也不出门,就在客房里和衣调息。
再睁眼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长天突然想起来一事,从怀里取出一个木盒:“那么,这个飞魃的心脏怎么办?好像还在跳动。”
宁小闲瞥了它一眼:“扔掉。免得许云仙在上面附了什么追踪的术法,躲开这些人须得谨慎些。”说到这里,突然面色大变,“你说什么,它在跳动?!”
长天将盒子拿在手里掂了掂:“隔着盒子都能感觉到,里面有震动。”
宁小闲劈手抢过了盒子,扔在桌上打开来,果然见到一颗干瘪乌黑、比拳头略小的人心躺在黑色的湿泥上,他们还能闻到泥土当中传来的腐烂气息。
最要紧的是,这颗人心正在沉稳地跳动,一下一下,砰然有力。
宁小闲的脸色一下煞白,急声道:“方才许云仙说过什么?这东西跳动起来,就代表附近有魃尸出现?”
长天倒吸了一口气:“是!”
她果断道:“快走!”
三人连正门都不走,直接跳窗而出,奔行在其他人屋顶的脊顶上。
这里还在城内,他们不敢凌空飞行,惟恐惊扰了其他修仙者,只得快步奔行,幸好灵力施展起来,兀自快过了奔马,只用了大半个时辰就出了城门,随后驭起玉舟,升空而起。
看着一片又一片森林和原野接连被甩在身后,三人狂躁的心跳才慢慢平缓下来。
三人轮流驭着飞舟,往东北而行。
玉舟本就是乘载多人的法器,颇耗灵力。所以这样行驶直到第二天夕阳西沉时,大家均觉出了筋疲力尽,只得从云端降下来稍事休息。
这是一片空寂无人的旷野,放眼望去,连一头地鼠或兔子都看不着,玉盘降落之处正好是灌木林边的小溪。
三人下来收了玉舟,坐到溪边的小石滩上休息,顺便掬了清澈的溪水洗去面上和手臂上的灰污。虽说修仙者多半都会清洁术法,但多数生物心底深处依然眷念水的温柔和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