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着,我却要去死呢?
所以哪怕是个等死的农庄,这对兄妹也受够了欺凌和白眼。尤其有些病人自知必死,就将一腔怒气和恐惧都发泄在了这一对小小的孩童身上。
这时候,特木尔身上却又起了变化。原先疲惫欲死的感觉没有了,他能感觉到病魔似乎停止了侵蚀的脚步,连肺部和胸口都不再疼痛。然而这恐怖的怪病手下从无活口,他也不敢奢望自己能痊愈,只带着妹妹偷偷溜出农庄,还顺手偷了别人的棉衣给妹妹御寒,然后找到破庙栖身。
后面的故事,宁小闲基本就都知晓了。
这孩子年纪不过十一岁,识海里的记忆浅薄得一眼就能看完,所以她再用搜魂术回溯特木尔从前的经历,很快就找出一段非同寻常的往事来。
特木尔的父亲是商队的伙计。四年前,特木尔随父亲走商,经过一个叫敏敏西穆尔的小城,那里距离大海只有三百里不到。商队休憩期间,他独自外出玩耍,在河边遇着一个身材高大而古怪的女子。
这女子躲在岩边的岩缝里,身受重伤,本就奄奄一息的模样。特木尔那时年幼,又是成天在外面疯跑的孩子,好奇心重,居然和这人聊上话,又替她到城里传讯,最后还买了些饭食送她。
他当然不晓得道行深厚的妖怪根本不需进食。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女子就告诉他,自己的伤势太重,已是药石无救,不过感激特木尔的一片善心,要送他一份谢礼。
这份礼物虽然不能令特木尔得道成仙,却定会让他终生受用不尽。
听完这话不久,也不知对方动了什么手脚,特木尔就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极狭窄的空间里,连呼吸都很困难,紧紧裹住他的四壁却很柔软,并且还有一点点温度。这里绝不是原先所处的山洞!那种感觉,就好像被困在羊皮囊当中,又好像躺在母亲的怀抱里,并有许多管子像吸盘一样,连在他身上。可是四周黑漆漆一片,他叫了好几声都无人应答,空气却越来越少,只怕再呆在这里,自己一定会窒息!
这时他发现自己手上居然握着一把匕首,因此毫不犹豫地举匕乱刺。包裹着他的软皮很薄,几下就被刺出个大洞。最后他顺着一条长长的甬道艰难地爬出来,才重回光明世界,而后再回头看去,几乎吓傻:
他身后,赫然躺着一条大鱼!
特木尔从未去过海边,也辨认不出这是什么品种,只晓得鱼脑袋的前半截在山洞里,后面十丈长的身躯都露在外头。
他从鱼尾沿着鱼身往前走,最后钻入洞里才见着鱼头。这脑袋长得异常狰狞,大嘴能装下几十个特木尔,那时就算合起来了,下唇尖锐的獠牙依旧露在外头,离特木尔躺着的地方只有两步之遥!
这条大鱼原本如同小山一般宏伟,不过奇怪的是,它看起来却很瘦很瘦,简直是皮包骨头。特木尔惊异于它的庞大和恐怖,愣了半晌之后,勉强从鱼腮旁边挤出了山洞。
好不容易赶回城里,他被父亲按在膝盖上狠狠打了一顿P股。
原来他已经三天未归,并且回来的时候满身都是刺鼻的臭味,母亲连换了三大桶水才将他身上奇怪的粘液洗干净。
奇怪的是,从那以后他再也觉不出寒冷了,手心总是暖烘烘地,身体当中也似有无穷无尽的精力。他再也没有生过病,连风寒都不愿找上他,并且每天的睡眠时间也只需要两个时辰就够了。
特木尔和其他同龄男孩一样,性格顽劣,不是爬树掏鸟蛋,就是进田偷摘豆,淘气事干得多了,身上就时常负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可是没有一道伤口的持续时间,能超过十息!
对一个人类的幼童来说,这太不寻常。不过南赡部洲上每天都有怪事发生,凡人自小就明白,凡事不要小题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