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奇妙的视感,海眼中似乎自有一个世界,那里的距离概念与现实完全不同。
然后,金色的骨头就消失了。
它撑过的时间比熔岩更久,因此宁小闲是眼睁睁看着它被迅速分解的,这过程前后不超过五秒钟。
海眼之中,比奔腾的地火还要凶险百倍不止!宁小闲喃喃道:“你放进去的是什么?”金色的骨头,那它的主人生前道行绝不会差了。
“尸陀舍原身抽出来的指骨。”尸陀舍原为饿鬼道鬼王,在广成宫与长天一战以后身首异处,连魂魄都被抓取,因此其尸首落在长天手中。
神境浑身都是宝,宁小闲也不知道长天将它挪作何用。除非玄武和怀柔上人,其他神境身上最坚硬的部分一定是骨骼。可是这截神境的指骨落进去,连个响声都没有就被化干净了。要知道尸陀舍出身饿鬼道,那里的环境仅次于炼狱,远比人间严苛千百倍都不止,因此他的身体强度远胜于普通神境。
连尸陀舍的坚骨都捱不住,可见这海眼的虚无之力有多厉害。宁小闲倒抽一口冷气:“这可如何是好?”长天的巴蛇真身虽然厉害,却还未脱离神境范畴,他在里面又能坚持多久呢?这问题她不想知道答案,因为她根本不想让丈夫亲自去试呵!
知难而退就不是宁小闲了,她眼珠子一转就有新念头了:“不若找怀柔上人来?”
长天摇头:“恐怕……也不成。”
对丈夫的判断,她是十二万分确信的。他既说不行,那就一定不行。宁小闲微感沮丧之余,对海眼的凶险程度又有了新认知。
连怀柔上人的真身来都不成,那可是屹立极北之地,经受了千年万风刀霜剑的顽石啊。
长天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随手一指底下的岩浆:“你忘了它们的固态。”
确……确实,岩浆冷却下来岂非就是坚岩了。从本质上说,它和怀柔上人倒很相似呢。
丝丝缕缕鸿蒙元气在她面前飘来荡去,能看着却捞不着,她不死心呵。
长天见她急得小狗一般在他身边乱转,哪怕心情凝重也不由得好笑:“稍安勿躁,你就不想想我们怎会突然来了这里,突然见着了蛮人都无缘一面的鸿蒙元气?”
“我知道啊,事出反常必有妖。”宁小闲耸了耸肩,她又不是往地上撒一把谷粒就会上钩的小麻雀,这事情思来想去就是不对劲儿,“可难道是蛮祖将我们引到这里来吗?恐怕他还没有那般神通广大。再说,我不信他敢将鸿蒙元气袒在我们面前,万一你取走了……”那家伙岂非偷鸡不成蚀把米?
“未必是蛮祖了。”长天沉吟,眼中金光闪烁。然而如果不是蛮祖的话,还有谁能这样神通广大,将他们指引至天外世界的鸿蒙元气所在地?
宁小闲忽然道:“首先要弄清楚,这一次天隙到底开在了哪里罢?”
“从南赡部洲的经验推断,天道的试验场本该严丝合缝地密闭,成为既位于大千世界,又独立于天外世界的这样一个独特存在。不过,这个试验场显然遭遇外力强行撕裂。”长天随手指了指上方天穹,那里有个漆黑的大洞,正是两人落下来的通道。
宁小闲也抬头去看:“当年这一击可实在霸道,直接击穿了整个试验场,土、木、金与火,前后共三层呢。”他们一路走来的通道,正是当年外敌劈开天道试验场留下的裂隙,“而后式微,止步于此。”她指了指眼前的海眼,“恐怕将这里凿开个口子,这一式里蕴藏的力量也终于用尽。”
天道的试验场是那么好破坏的吗?南赡部洲的归墟埋葬了多少修仙者,怎么从来无人能从外部将它劈开?
非不愿也,是不能也。
遥想当年这一击凶悍绝伦的风采,宁小闲都忍不住唏嘘:“蛮祖当真厉害。”